他当然不会什么胡旋舞,只能按照当初在博物馆看到的那些壁画和画像砖的印象,胡乱踏着脚下的火炭,飞快地绕着火坑走了两圈,然后在其余三人的注视之中,施施然踏回到木箱上。
“不太会跳舞,这样可以么?”顾念喘着粗气,腿软得一屁股坐在土坑边上,鬓角全是汗水,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你……”居然真的没事?萧云铠瞠目结舌,正要开口细问,窗外倏然传来两声悠长的鸟鸣。
年深朝萧云铠使了个眼色,他便拎着刀朝顾念砍了下去。
Whatthe****!
不讲武德!
说好的一言九鼎呢!
顾念脑子里刚爆发出问候对方家族的多国语言弹幕,就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真的不问问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杜泠听着外面的声音,懒洋洋地抻开手臂,活动着筋骨。
“一个从六品下的小吏,你还真信他能知道内情?”年深指间的手套闪动着飘忽的金光,火苗慢慢吞没了最后半张信纸。
萧云铠猛点头,就是,他们都查不出,一个大理寺小吏怎么可能查得到。
“本来是不信的,但刚才之后,突然就有点信了。”杜泠意味深长地瞄了眼顾念的脚底,那里本该血肉糜烂,现在却泛着漂亮粉红色,看不到半点伤痕。
正常来说,这人就算没倒在火坑里烫死,双脚也该废了。这个小吏身上,肯定有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杜泠从身后的箭袋里抽出支白羽箭,信手甩向坑底,羽箭在空中划了半圈,首尾倒置,以羽为头插入火炭当中。
白色的尾羽瞬间便被炭火烤成焦黑色,焦味弥漫开来。
年深眼皮微垂,迟疑半秒后,依旧道,“先去碰头,其余的事以后再说。”
第二次醒来,顾念睁眼看到的是一角屋檐,以及檐后那片枯爪样的树枝。枝桠上方灰蓝色的天空,一抹亮色隐隐正要挣脱而出。
原来是被打晕了。
顾念盯着天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活下来了!他真的在年深手里活下来了?
手脚的麻木感终于消失,他慢慢坐起身,发现自己还赤着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移到了刑房外。
牛二和国字脸横七竖八的倒在旁边,也昏过去了,那位中年大叔倒是醒了,正在埋头包扎自己受伤的小腿。
在小说原本的情节里,他们几个这时候都已经死了。
大叔身后十几米远的地方,半扇断裂的大门倒在地上,旁边趴伏着几个跟牛二他们同样打扮的狱卒。
看样子,被救走的,除了年深,还有大理寺牢房里的另一些人。
顾念长出口气,这辈子第一次庆幸‘家学渊源’,要不是某次跟奶奶旅游看过火仪式的时候被科普了莱顿弗罗斯特效应,现在估计已经变成块半熟的烤肉了!
晨曦未起,昏暗的天色里,几缕锥螺状的黑烟飘荡而起,空气中布满了木材燃烧后特有的碳味,劫后余生,顾念畅快地深吸口气,居然觉得那带着糊味的气息都很好闻。
无论如何,他幸运地活下来了。
此刻本应是一天之中最安静的时候,周围却隐隐传来马蹄纷沓和凌乱的呼喊,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