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回到药肆,正巧看到井生和春梅收起卖饮子的那个陶罐。
“卖光了?”顾念有些诧异,虽然那个罐子不大,但试卖口味的这些日子以来,能卖完的时候还是极少的。
“嗯,今天是乌发明目的饮子,特别受欢迎,好多人四份的买。”井生擦了把汗,乐呵呵地回他。他们现在卖饮子的方式是按提勺计量,一勺一份。
顾念回忆了下,这个方子应该是秦染喜欢的那个酸甜口。
“小郎君,你说的那个太阳灶今天送来了,忠叔按照你说的安置在大太阳地儿,真的很快就烧好了一壶水。”春梅也开心地跟他报告了另一个消息。自从上课之后,她日渐比以前开朗自信,说话也多了不少。
“不但能烧水,也能熬饮子。”顾念笑着回她,掀开帘子就去后院找顾忠。
两人一起去跨院看了太阳灶的实物,虽然陶瓷底座比较沉重,但顾念之前早就想好这个问题,在架子底下设计了四个轮子,所以移动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陶灶最终拼出来的器形非常规整,上面的银箔铺贴也很服帖,美中不足是银箔毕竟是锤揲出来的,无法达到那种特别光滑的镜面效果,聚热的效果肯定会打一些折扣。
但对于顾忠来说,这个不用烧柴就能煮水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神’物,走过去的路上都在念叨着它有多不可思议,甚至起了再订一个的心思。
顾念本想劝他不要那么激动,以他对饮子初期销量的预估,一个太阳灶就足够用了,但转念一想,还是没打击顾忠的积极性。
反正这种东西烧制起来需要段时间,正好可以趁着这些日子摸索下这种太阳灶的产出效率,如果不够用,到时候就按顾忠说的上两个,如果够用的话,他打算把那个新做的送给墨青。
拗了人家一套工具,又如愿以偿的让对方接下暴雨梨花笔的单子,他也应该投桃报李,给墨青送个回礼。
墨青不差钱,反而这种构造稀奇古怪的东西,应该是他会喜欢的调调。
上课前的时间,顾念便一头扎进了图纸里,他可太期待有套趁手的测量工具了,要尽快把那套工具图纸画出来!
之后的两天,顾念忙得像个陀螺似的,图纸和醒酒培训那边的时间都非常紧迫,每天在履雪殿的上班时间反而成了他脑子最放松的时候。
这天下午,他吃完午饭连出去散步的力气都没有,困得直接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件黑色的薄氅,领口压着金线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年深的东西。
履雪殿里静悄悄的,杜泠和萧云铠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唯有年深正端坐在桌前批阅文书。
“醒了?”听到动静,年深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嗯。”抱着薄氅的顾念含糊地应了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上被文书压出来的印子,第二次摸鱼摸到老板眼前,简直太社死了。
再看看外面,日头西斜,已经过了散衙的时间。
“杜泠和萧云铠又去查内鬼的线索了?”
“嗯,”就在顾念以为这句话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年深又补了一句,“提审秦阿栓。”
杜泠和萧云铠这些天已经查到了不少蛛丝马迹,收拢并线,那些线索最后都指向了秦阿栓,所以人昨天就被拎到监狱关起来了。
这样的话,就可以还周录事一个清白了,听到消息的顾念起身把薄氅挂到了旁边的衣架上,默默在心里替周录事高兴。
那边的年深放下笔,将文书合好放在案头,站起身来,“走吧。”
“去哪儿?”衣架旁的顾念揉着脸上淡粉色的直角印痕,懵懵地打了个哈欠,有案子么?
“揽月楼。”年深的目光淡淡的在他脸上扫过,面无表情地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