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的语言天赋在此刻显露无疑,从最初的比手画脚,到现在能用些简单的词汇跟不同部族的人交流一二,也不过就短短二十来天的时间。
这天傍晚,他们来到了方耀日地盘上一座叫沛遥的小城。
这座城跟洛阳有些相似,一条大河自城中穿流而过,也因此难得的多了些走船的船客,比普通小城热闹不少。
进城就意味着能吃点好的,几人在客栈放下行李,便立刻到楼下要了桌酒菜坐下了。
边城人少,所以大多城里的酒肆和客栈都已经合在一处,楼上是住宿的房间,一楼摆上十来张桌子,兼做酒肆。
他们投宿的这座客栈临河,隔窗望去,波涛粼粼,满目浮翠,景色颇为不错。
除了他们,底楼已经坐了四五桌客人,把所有能临窗看景的位置都挑完了。打扮上看,只有一桌跟他们同样是汉人商贩。其余几桌皆是异族打扮,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看起来就能骑善射,自带一股彪勇之气。
顾念倒是毫无忌讳,拿到酒壶之后,立刻倒了一杯,热络地向隔壁桌那两个异族打扮的人敬酒。
“要是能将这些人收拢到手里,应该也是股不错的战力。”吴鸣看着跟邻桌推杯换盏打成一片的顾念,小声的跟年深道。
年深下颌轻动,“话虽如此,恐怕绝非易事。”
他们现在想到的,长期盘踞于此的契丹人和镇北军又怎么可能想不到,所以,能被‘收拢’的,恐怕早就已经被‘收拢’掉了,剩下这些,肯定是些难啃的‘硬骨头’。
“我倒觉得,你可以跟顾司直商量商量,说不定他会给你什么意外之喜。”吴鸣半咬着酒杯的杯沿,朝顾念的方向挑了挑眉。他走南闯北的,见过无数人,像顾念这样能让人很快卸下防备之心的人却极少。
这人就像块透明的冰块,眼神里没有半分污浊之气,可能不软,但是干净清澈,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就算有什么想法,也是明明白白地拿出来,不会耍太多的奸诈手段。以北地之人的性格,应该非常愿意跟他这种人打交道。
年深没有做声,侧眼看了看顾念的背影,端起桌上的热水安静地啜饮了半口。
“我已经打听好了。”没过多久,顾念就拎着空酒杯回来了,“咱们出城之后往东再走五十里,就到鸭绿江了。最擅长采珍珠的就是靺鞨(mohé)人,到时候我们从他们手上买准没错。”
顾念还没说完,外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和马的嘶叫,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紧接着就是‘噗通’一声,外边便起了骚动。
没等顾念反应过来,窗边两个少数民族打扮的大汉就直接翻窗跳了出去,又是‘噗通’‘噗通’的两声。
众人疑惑地赶到窗边,只见河边倒着一匹配饰鲜艳的黑马,正在咴咴的哀叫,那两个大汉已经扎入河里,岸边还有几个仆从模样的人跪在岸边,慌乱地喊着‘左边’‘左边’,似乎在给那两个大汉指落水人的位置。
看样子似乎有什么人摔下马,掉到河里了。
“你们两个待在这儿。”年深把外袍脱给顾念,也纵身跃出窗子,迅速跳下河,加入了救人的队伍。
顾念抱着年深的外袍,紧张地看着河面,吴鸣吹了吹额边斜缀着的小辫子,从那匹马身上的配饰和那些仆从来看,落水的人身份可不低。
大约半盏茶之后,年深和一个大汉终于将落水的那人从河底拎了上来。
店家也是个伶俐的,早就把隔壁药肆的人拽到了岸边。
顾念拽着吴鸣去接年深,刚帮年深挤干净袍角的水,披上外袍,就看到那位医师摇头,“已经没救了。”
那几个仆从顿时露出了惊惧之色。
“让我试试。”顾念绕过跪了一地的仆从,走到了平躺在地上的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