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里真正能够做主的人是周廷深，张许生自知闹是没有用的，跟别人说也是没用的，除非周廷深相信他，除非周廷深同意了，他的想法才能实现。
所以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权。
张许生又咽了口口水，“我……我觉得，时丞可能不是人。”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没头没脑，周廷深说：“那小丞只能是神了。”
“我没有开玩笑，他真的不是人！”张许生突然激动起来，又在周廷深警告的目光下被迫平静下来。
周廷深说：“理由？”
张许生道：“上……上次在花园土墙，我确实是想跟他做，但丧尸突然破墙而入，我就没有做成。”
周廷深不想听他的这些肮脏事，“说点我不知道的。”
“这就是你们不知道的！”张许生又激动起来，“我后来才想起来，当时时丞拿了我的卫星电话，是从丧尸旁边丢出去的！”
周廷深确认道：“丧尸旁边？”
“对！那里有个洞，就是那个洞啊！”张许生比划着，“一个洞伸手抓住我，一个洞伸头要咬我，时丞的手就从头的旁边探出去了，那只丧尸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看他！你说说，如果他是个人，丧尸能这样吗？！”
周廷深不置可否，“你说看过小丞使用异能，又是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张许生就变得心虚了，“我……我在跟你说丧尸的事。”
“丧尸的事你已经说完了，现在我在问你异能的事，你到底有没有看到过？”
“我……我也不确定，因为速度很快，和血也很相似……”
周廷深敏锐道：“猩红色？”
“对！”张许生惊讶道，“你是不是也看到过？那就不是我眼花了，时丞真的有异能！”
“我没有见过。”周廷深说，“你说像血，我猜的——所以你是怎么看见的？”
“他把匕首甩过来，想……想杀了我，误打误撞插进丧尸的太阳穴里，我离丧尸近就看到了。”张许生眼神飘忽地回忆着，“匕首周身都有一道猩红色的光，速度太快了，更像是一层血雾，所以我也不是很确定。”
周廷深说：“你确定是匕首周身都有？”
张许生说：“我确定。”
“还有其他要反映的吗？”
“没有了。”
路寅的小本本写得哗哗哗的。
“那我来给你捋一捋。”周廷深说，“你想让小丞离开，原因有两个，一是小丞的手能从丧尸旁边伸过去，你觉得他不是人；二是小丞的匕首上有血雾，你觉得他有异能。对不对？”
张许生连连点头，“对对对！”
周廷深又说：“花园土墙的事情发生这么久了，既然你当时就发现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说？”
张许生结巴道：“我……我当时被丧尸吓惨了，又挨了你们一顿毒打，脑子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这次他震碎玻璃，我才又想起来的。”
周廷深问：“那你又怎么证明，这不是你的幻觉？”
张许生愣了，“……什么？”
周廷深说：“时隔这么久，人的记忆都会出现问题，可能来自于脑补，也可能来自于——”
“不是！”张许生怒道，“我不是脑补！他是真的有问题！我一早就知道了，在你们去经济贸易学校之前，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讪讪地又缩回了轮椅里。
周廷深挑眉，“所以，你一开始以为小丞不是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任由我们带走小丞，反正出了事也跟你无关。直到这次你发现小丞是人，只是可能拥有异能，会威胁到你的生命，你才开始慌了。”
张许生不敢跟周廷深对视，也不敢吭声，算是默认了。
“既然你有这个顾虑，作为搜救队的队长，我也有义务帮你解答。”周廷深说，“第一，小丞是个活生生的人。我跟小丞接触得最多，比任何人都清楚，因此小丞的手从丧尸旁边穿过却没有被咬，是你脑补出来的，实际他是扔出去的；第二，小丞没有异能。根据你的描述，小丞属于攻击型异能者，而总部公开的攻击型异能只有三种颜色，鎏金色、蔚蓝色和米灰色，没有猩红色，所以那确实是血雾，而不是异能，是你产生了错觉。”
张许生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周廷深站起身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基地也很忙的。”
话是这么说，他已经往外迈步了，完全没有要等张许生吭声的意思。
“等等！”
周廷深“啧”了一声，“还有什么问题？”
张许生死死盯着他，“还有一点，你绝对无法解答。”
周廷深已经有些厌了，“哪一点？”
张许生说：“时丞刚来基地的时候，我能把他带到我的房间，用的诱饵是卫星电话里的红色通缉令。”
“那又怎么样？”
“他问我，他跟陆时像不像。”
周廷深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他问我他跟陆时像不像！”张许生恶狠狠地说，“陆时！ICPO发的红色通缉令！那个反社会的疯子！”
路寅记录用的铅笔芯“咔”地被压断了，他醒过神，“抱、抱歉。”
曾程轻按了按他的肩膀，尽管自己也是脊背发凉。
张许生像是报复一样，“怎么样，周队长？你能跟我解释解释，如果时丞不是陆时，为什么会这么问吗？”
“那……”周廷深的嗓音有些发颤，握紧了拳头，才勉强稳住，“那你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小丞就是陆时？”
张许生哑然。
他无法证明，甚至当初亲口否认了两者关联性的人，就是他自己，而且直到现在，他也看不出时丞和陆时之间有半点的相似。
“你也没有录音可以进行佐证，小丞当初问过这句话，而不是你凭空捏造的。”周廷深继续道，“别再到处造谣，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直到他们离开，张许生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却不知道，走出了房间的几人，脸色瞬间转为凝重，就连守在门口的柳苗苗和许知朗见了，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声。
“果冻去通知大宝，在我房间——不。”周廷深想起他让时丞早点回房的叮嘱，“上顶楼的天台，开大会。”
许知朗应道：“明白。”
直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时丞隐瞒异能的这件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