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对于魏晚的提问给了很热情的回答。
我现在在食堂,你想过来随时都可以过来。
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
你如果有问题的话现在也可以问。
消息像雪片一样在魏晚的屏幕上刷屏,与此同时宿月看着自己的手机,上面一片死寂。
苍咫诚恳地说道:“这也是积累一个经验,以后不要太折磨NPC了,否则他们会不肯跟你讲话的。”
宿月:“……”
宿月现在只想丢块抹布堵住苍咫的嘴。
总而言之,有了魏晚出手,向社长询问信息变成了很简单的事,魏晚和社长约好在食堂门口见,宿月和苍咫当然也跟着去,只不过,宿月作为社长的头号仇恨目标要躲得远一点,不能惹社长烦。
“委屈你了。”苍咫继续诚恳地说道。
宿月:“……”
宿月只能装听不见。
本来想着去问社长几个问题就走,结果一到食堂门口,宿月的注意力就被别的东西吸引过去。
他们到食堂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天色已经相当暗,距离学校新规定的宵禁也就剩下半个小时。
一般来说这种时刻食堂都没什么人了,可现在的食堂门口却排着大长队。
路边的灯光照着排队站在那里的学生,灯光下每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照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
“这是在干什么?”魏晚错愕地问。
请仙社团的社长就等在人群之外,他的脸色看起来也有些苍白,即使是夏天他还是穿着长袖,好像自己的皮肤根本见不得光。社长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在阴郁和古怪之间徘徊,但这次见到魏晚他明显很高兴,快步走过来。
“你想知道什么?”社长问,“和笔仙大人有关系的,只要我知道,我都会告诉你。”
宿月虽然对“笔仙”的传说有一定了解,但是每个游戏世界和每个游戏世界的规则都不一样,设定也有微妙的不同,他不能按照自己以前的经验来,因为万一按照老的经验,忽略了这个游戏世界全新而且关键的设定,那他哭都不知道从哪哭去。
魏晚顿了半秒,从自己休闲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熟稔地展开,照着上面的问题读道:“笔仙都是什么来历?”
这些问题还是宿月给魏晚想的,他结合自己一直以来通关的窍门,帮魏晚整理了问题。
遗憾的是魏晚提问的时候,他这个真正的提问者只能猫在食堂柱子后面听。
没办法,是被NPC讨厌的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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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我们认为,笔仙是枉死在某地的灵魂,因为生前的怨气不散,旧旧留在生地不肯散去。怨灵的性格不同,所以不同的地方请笔仙也分好请和不好请,请来的笔仙性格也有好有坏,这就是因为各地的笔仙都不一样。”社长回答道。
“那……笔仙一定都是凶灵吗?”魏晚问。
“那是自然。”社长说,“你得知道,一切可以召唤的法术都有点邪门,灵魂本来应该在另一个世界,却强行召唤他们来到现世,甚至可以与人类相见,就算对灵体来说,这也需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那笔仙付出了什么代价?”魏晚问。
“付出了本性。”社长回答道,“笔仙本质上是因为强烈的怨气而来,笔仙徘徊在生前生活的地方久久不去,怨气附着于笔仙的灵体,和笔仙的灵体共生,互相滋养,时间越久,怨念就越强。”
也就是时间越久,笔仙越会丧失本性。
魏晚听后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什么?”社长温和地说道,“你尽管问。”
“要付出本性才能重返现世,那回来的意义是什么?”魏晚问,“就只是为了被召唤吗?”
“当然不是。”社长笑了起来。
这个笑容宿月很熟悉,在社团活动时,他经常看到社长露出这样的表情。
“因为恨意啊,魏晚同学。”社长用一种很温和,却正因为温和而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道,“怨气就是它们的武器,付出自己的一部分,换取能够报仇的力量,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魏晚脸色苍白地咬着嘴唇:“那有什么办法能拔除笔仙的怨气吗?”
“有当然是有的,但是得笔仙大人自己愿意才行。”社长忽的话锋一转,“你的问题都很奇怪,你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不是。”魏晚矢口否认,“我就是问问。”
“最好不是。”社长又咧嘴一笑,“魏晚,你要知道,怨气就是笔仙的力量,拔除怨气,基本等于把它们变成最脆弱的灵体,不会有笔仙愿意这样做的。”
“但是它们就甘愿被怨气吞噬吗?”魏晚问。
“你不会以为死了之后还久久徘徊不去的那些灵体里,真有什么善男信女吧?”社长反问。
魏晚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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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别难过。”社长走后,宿月安慰脸色苍白的魏晚,“别听信他那些有的没的,咱们现在还不知道笔仙是谁呢,说不定根本就不是高卓。”
高卓不是笔仙,这可能性也是有的,但宿月平心而论,可能性是不很大。
毕竟魏晚是主线NPC,高卓是他千辛万苦找回来的记忆,这份记忆99%和主线剧情有关系。
但他还是只能这样安慰魏晚。
“对,我们至少要再请一次笔仙,看看他到底什么身份。”魏晚本来有些消沉的,听到宿月的话,表情却坚定起来,“我们现在就回去请仙看看。”
宿月正准备跟着他走,突地被旁边的骚动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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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食堂时宿月他们就已经注意到了这里不太对头,现在临近宵禁,饭点也过去好一会儿了,按理说是校园里食堂比较空的时候,外面却排起了不短的队伍。
当时宿月没有上去问,因为如果别人就是想吃个饭他还东凑西问的显得自己非常多管闲事。
但是现在队伍开始缓慢地向前,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板着脸,这就不能不问了。
“朋友。”宿月戳了戳旁边一个学生的肩膀,“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在打卡。”那个学生回答道。
“打卡?”宿月一愣,“现在?打什么卡?”
宿月知道人类的大学生有些时候需要打卡,比如体测、洗澡、进图书馆。
但是他不明白不是饭点儿,拉着别人到食堂门口打卡干什么。
“贫困生用的卡。”那个学生回答说,“教导主任新发布的校规,说因为红宝石金翅雀的真正盗窃者还没找到,所以直到校庆之前,贫困生不能和普通学生一起吃饭。必须在其他人吃过饭后的一段时间,才能排队打卡,按照人头领饭。听说贫困生还发了特别的标记手镯,出入任何一个卡口,那手镯都会响。”
“她疯了?”宿月脱口而出,“她以为自己是在看管犯人?”
“谁知道呢。”这个学生耸了耸肩,“反正不是我打卡,我可懒得关心。”
宿月也懒得理他了,草草道了句谢,走向贫困生队伍的前列。
一路走时他观察着那些人的手腕,轻松地看到了这个学生说的手镯,它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铁环,扣在每个人的手腕上,看起来和只戴了一边的手铐也没有什么区别。
更过分的是这手铐的功能,靠近了可以响,也就是能报警,在身上戴个能报警的玩意儿,这不是把贫困生当做犯人在监视么。
而当宿月走到队伍最前时,他一下子火冒三丈。
长长的队伍尽头是一台打卡机,贫困生们正在排队打卡,打卡时宿月清楚地听见有人戴的手镯发出手表闹钟一样“滴滴”的报警声,如果是在一堆学生里这声音会非常的清晰,但这里的所有人身上都在发出报警声。
所以也没什么好屈辱的,但队伍里弥漫着一种死灰色的麻木气息。
队伍的尽头是一台机器。
一台临时装配的打卡机,所以连外层的金属涂装都没有,死灰色的壳子,还带着粗糙的磨砂颗粒。
用来标志“打卡成功”的红灯因为没有灯罩,刺眼的红光四溢。
每当有一个学生走过去,把自己的手镯放在闸机上时,机器就会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然后红灯亮起,“滴”的一声响。
最后,由一个毫无感情的女声播报:“贫困生打卡成功。”
打卡机的屏幕上,则是一个花名册。
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大概全都是贫困生,每当有人走过去,拿手镯刷卡时,就会有一个人名闪烁过后在屏幕上消失。
这应该是一种签到机制,如果最后名字留在屏幕上没有消去,就代表着这个学生没有到场,或者是逃过检测进了房间。
不知道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以那个教导主任的德性,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应该说,这台机器的存在、那些排列整齐的名字、每个人手腕上如同镣铐的手环……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屈辱。
宿月站在原地,也就看了大概两个人打卡,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快步走上前。
打卡机前有一个个子小小的女孩子正准备打卡,她真的太消瘦了,细瘦的手臂上手镯空荡荡的。
她正准备把手镯贴到闸机上时,突然被人托住了手腕。
女孩子一愣,抬起头,对上宿月的眼睛。
“不要打卡。”宿月说,“你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打这种卡?”
女孩子一愣,垂下眼,小声地说:“不,不行啊。不打卡是违反校规,会被开除……”
话音没落,宿月的手已经按在打卡机的液晶屏幕上,都没有看出来他用力,却清楚地听见“喀喇”一声。
打卡机的屏幕上霎时出现蜘蛛网一般的裂痕,接着,哗啦一声被按得粉碎,上面整齐的字一瞬间变成了红色、绿色和黄/色交错的乱码,同时响起了尖锐的报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