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宅占地面积颇大,进门过影背墙之后便是宽敞空荡的庭院,铺着青砖的地面杂草丛生,充恒拿着火折子点上四角的灯,依稀能看见厚厚的蛛网,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半死不活地飘荡。
“主子,我去烧水。”充恒熟门熟路地往后院走。
王滇先是shā • rén,后又被梁烨吓了一遭,脸看着比鬼都白,他有气无力地跟着梁烨进了房门,瘫在离自己最近的椅子上不动了。
闭上眼睛就是那些黑衣人中箭后狰狞凸出的眼球和痛呼声,黏腻的血肉沾在身上怎么都洗不掉,他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用来锻炼身体的箭术爱好会用来shā • rén,记忆里那些移动的靶子和现实里的刺客交错在一起,发出惊恐又刺耳的吼声。
shā • rén犯!
王滇你这个shā • rén犯!
等着牢底坐穿吧!
你的档案将有抹不去的污点!
请律师也阻止不了你被执行死刑!
城东那块地你永远都别想拿到手了!
梁烨点上灯,甩灭了手里的火折子,背着手溜达到王滇面前,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眉头紧皱的脸。
充恒神出鬼没地从他身后出现,“主子,水烧好了。”
“嗯。”梁烨没动,盯着王滇自言自语道:“他是不是在做噩梦?一个面具就能吓成这样?”
“是不是因为他第一次shā • rén?”充恒觉得自己的理由比较合理。
“不可能,shā • rén有什么好怕的,不杀死的就是他自己。”梁烨伸手用指腹摸了摸他颤抖的睫毛,唏嘘道:“唔,真可怜。”
脸上却带着诡异又兴奋的笑容,仿佛盯上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玩意儿。
充恒默默地离得远了一些,上次他主子露出这种表情,飘雪山庄路过的狗都没能幸免于难,被狠狠扇了两巴掌。
王滇半睡半醒间依稀听见他们在说话,却怎么都听不清楚,直到整个人被沉进水里湮没口鼻,才被活生生地憋醒。
他挣扎着往上,扒住了木桶的边缘,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大口大口地喘着他。
梁烨看上去已经梳洗完,只穿着身薄薄的亵衣站在浴桶前笑眯眯地望着他,“朕帮你脱了脏衣裳,不必谢朕。”
王滇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明明是看着他,却很明显在出神,梁烨很不满意,“你在想什么?”
“在想太后想杀你的理由。”王滇强行压下shā • rén的反胃感,抬起胳膊搭在浴桶边缘,整个人放松地往后一靠,“你是她的亲儿子,也是她唯一的依仗,虽然她这个太后在太皇太后的压制下当得憋屈,但也没必要对你下手。”
梁烨抬脚将桌子的凳子一勾,坐下来趴在浴桶边缘上和他面对面,兴致勃勃道:“也不尽然,比如她非常厌恶朕这个亲儿子也说不准。”
“为什——”王滇看着他兴奋的要冒火的眼睛,抽了抽嘴角,“也有这个可能。”
这人厌狗憎的东西,亲娘可能也觉得碍眼。
梁烨盯着他脖子上的红点,伸长了胳膊想摸一摸,“你这是被蚊子叮的包吧?”
王滇拍开他捣乱的手,抓过旁边的皂荚洗脖子上的血迹,“太后本是卞家女的陪嫁侍女,但是对卞家女的记载少之又少,你对她知道多少?”
梁烨还顶着他脖子上的红点不放,趴在浴桶边缘伸手往他脸上撩水,“你让朕摸摸,朕就告诉你。”
“…………”王滇克制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你就没被蚊子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