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好伤口后的梁烨终于消停了下来,姿势嚣张地躺在龙床上睡得天昏地暗,那双大长腿缠在王滇身上,好像生怕他跑了。
王滇早就睡够了,枕着胳膊仰面看着床顶的帐子,神情复杂。
虽然他可以解释同梁烨妥协是为了苟全性命——他可以适时地对梁烨强势,然而从根本上来说吵架也需要张弛有度,不能真将梁烨惹毛了,无非就是另一种形式的谈判而已,最终目的还是为给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但是,一旦这种公事公办的计策沾染了上个人感情,就变得极容易失去控制。
这让王滇有些感到不安。
诚然他可以利用梁烨这种懵懂而不自知的感情,但同样他也很难分清自己对梁烨带了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会气得要死,会想要梁烨的命,但也同样爱不释手。
假模假样的服软和撒娇,也能让他心念意动。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王滇。王滇心里默默地叹气,下意识按住了梁烨受伤乱动的胳膊,心里暗骂了一句。
妖孽。
——
崔语娴想利用祭祖的事情警告梁烨,谁知被梁烨利用去了十载山,继而她又想将崔觅觅安插在梁烨身边,反倒被王滇将计就计阴了一把,恼火之下要杀了梁烨,结果不仅丢了手里的皇嗣,还被诈出了安插进禁军的自己人,接连几次试探性的交手都吃了亏,这让她心情非常不好。
崔语娴虽然五十多岁的年纪,但是面上并不显老,她向来注重保养,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四岁,只是眼角的细纹会时不时提醒她,于是宫女们给她擦粉的时候便格外注意。
可惜新来的宫女不知事,手上没个轻重,便将她惹恼了。
挨了一巴掌跪在地上的宫女低声哭泣叩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崔语娴冷眼看着她,“杨满,拖出去。”
杨满躬身上前,指挥着两个小太监将哭天喊地的小宫女拖了出去,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就没了声息。
“娘娘花容月貌,年纪尚轻,丫头不懂事,娘娘莫要动怒。”杨满亲自拿了粉给她上妆,满脸堆笑道:“您这皮肤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崔语娴冷哼了一声:“就你长了张嘴。”
“奴婢说得都是实话。”杨满笑道。
“哀家听说前几日,你那养子在外面惊马让人欺负了?”崔语娴闭着眼睛懒懒道。
“小孩子家的胡闹,奴婢已经教训过他了。”杨满讪讪笑着。
崔语娴嗯了一声:“说起来,你那儿子也有十六了。”
“嗐,那小皮猴子鬼精得很,最喜欢偷懒,习武嫌累不肯,学文好不容易送他去了太学,又说人家欺负他,死活不肯再去,天天在家招猫逗狗上墙爬屋,奴婢也是头疼得很。”杨满说起自家儿子,很是无奈,却罕见一副慈祥模样,“奴婢也不指望他多争气,只盼着他以后能好好娶妻生子给杨家延续香火,也就行了。”
“孩子就是这样惯坏的。”崔语娴笑道:“哀家知道你心疼儿子,但天天养在宅子里别给养废了。”
“是,奴婢一定督促他好好上进。”杨满笑道。
崔语娴睁开眼睛,“哀家想起来,简凌倒是说过黑甲卫人手不足,倒可以让你家那小子进去摔打摔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