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棠下意识低头望去,借着周遭黯淡的光线,她看清了低在她手背上的东西,是血。
鲜红刺目的血。
周棠完全料到这个,瞳孔骤缩了两下,待翻过陈宴的脑袋去看时,才见他鼻子一直在流血,流得唇上和下颚都是。
她脸色蓦地复杂开来,当即朝司机说:“陈总流鼻血了,麻烦您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若是寻常人流鼻血,她自然不担心,但流鼻血的这个人换做陈宴,她就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陈宴是史密格让她送回来的人,也是史密格极其看中的人,她要讨好史密格,就势必要遵从史密格的意思将陈宴照顾好,至少不能让他在她眼皮子下出什么事。
再者,陈宴前不久才动过胃部手术,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之前段时间王素芳的去世给了他严重打击,所以无论是身体情况还是心理情况,陈宴都不乐观,整个人都虚弱得像是风烛残年一般,他这会儿突然这么汹涌的流鼻血,她觉得还是送他去医院要保险点。
司机也被陈宴突来的流血震得不轻,没敢耽搁,当即开车送陈宴去了医院。
经过医院的一系列紧急处理和检查后,医生最后确认,陈宴除了有点营养不良身体虚弱之外,没什么大问题,流鼻血可能是对加拿大有些水土不合。
周棠这才全然的放心下来,又亲自给史密格打电话报备。
待得她终于挂掉史密格的电话时,回头过来时,便见那被司机扶着坐在医院座椅上的陈宴,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
他鼻腔和下颚的血迹虽被清理了,但脸色依旧很苍白,然而他的那双深沉的眼睛,这会儿正静静的落定在周棠身上,见得周棠转头朝他望来时,他非但没将视线避开,反而直接迎上了周棠的眼,薄唇一启,突然开口,“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他的嗓音有些嘶哑,但语气很平静,也很深沉,有点莫名的矛盾感,又有点莫名的孤独与可怜感。
周棠真的很少见他这般的客气与礼貌过,明明流鼻血都流成那样了,如果没被及时发现的话,说不准血都得流干。
她叹了口气,缓步过去坐在他身边,低声问:“你来加拿大,这是第一次流鼻血?”
陈宴点头。
周棠缓道:“医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说你应该就只是水土不合,或者是最近你吃多了牛排上火。后两天,你饮食注意些吧,让杨帆给你订些清淡的餐点。”
陈宴神色微动,眼角轻轻的勾了一下,转瞬消失,他朝周棠轻轻的说:“好。”
“这会儿有没有觉得头昏或者其它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周棠顺口问。
陈宴摇摇头。
周棠犹豫了一下才说:“这就好,今晚回去你好好休息。”
陈宴再度轻微的点了一下头,随意压着嗓子问:“你今晚这般着急送我来这里,是怕我死了,还是怕我若有个什么,你不好给史密格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