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又不让我吃,嗯?”他哑声问。
周身的气场明明强势到不容任何人抗拒,可出口的声音却极是轻柔的、低哑的,像是在哄诱什么答案,一个他等了许久的答案,隐隐还带着几分笑。
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她后颈的绒发,像在赏玩一件精美的瓷器,薄茧磨得她肌肤微痒。
不过是一些很细微的触感,无需费力就能忽略。
慕云月却捏紧了手,浑身上下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了那一点。每一丝细微的触碰,都能激起心头一阵颤动。
“为何又不让我吃了?”
许久不见她回答,卫长庚又问一遍。额头轻轻撞了下她的额,带着几分宠溺。
本就低沉的声线又被刻意压低几分,音色变得更加浓郁,仿佛深藏多年的佳酿,醉得人脑袋昏昏,心也昏昏。
江上的焰火也正好在此刻升上天空,光晕如金,将夜幕照得流光溢彩,落在他眼中。
那浓墨般的眸色似也流淌出了华光,比漫天的烟火还要明亮,柔柔包裹着她,也只包裹着她。
慕云月清楚地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那些被酒意深埋在记忆深处的唇舌纠缠,也都在这一瞬,随着那片烟火,大片大片在她脑海中炸响。昏昧的灯火,淡淡的梅香,还有男人一声又一声低柔的呼唤……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却清楚明了地记得当时的感觉。
柔软,炽热,缠绵。
也很欢愉,她整颗心都陶醉了。
甚至在这一刻,她竟还想再尝一次。
但好在理智还是拉住了她。
“我、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慕云月挣开他的手,低着头,冲出门去。
屋门“吱呀”在框上摇晃,林嫣然和天枢从烤全羊身上抬起头,齐刷刷看去,看不明白,又疑惑地转向卫长庚。
卫长庚无波无澜地收回手,坐回去,缓缓舒出一口气,片刻,又笑了起来。
美人计。
想不到啊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要沦落到,靠出卖色相脱险。
只是事到如今,靠着所谓的“计”,又能撑到几时呢?
看着桌上那碟散乱的“桂花糕”,卫长庚揉捏眉心,无奈地长声一叹。
*
从包间出来,慕云月的脸颊还是烫的,泼了几遍冷水,温度也降不下去。
她不敢就这么直接离开,怕被人瞧出异样,便寻了个无人的长廊角落,对着大开的窗户,不停深呼吸。
人声在窗外鼎沸,她的心绪也聒噪异常。
为何突然改主意,不让他吃了?
对别人,慕云月或许还能撒谎,说是自己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可她没法欺骗自己。除却那点不安和内疚,其实还有别的情愫。
但究竟是什么?
慕云月想不明白,也不敢去想,只不停告诉自己,这就是简单的歉疚罢了,没什么特别的。既然已经决定这辈子都要好好守住这颗心,她就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只是那人的身份……
错过这一次,以后想再试探,只怕是难了。他又那般狡猾,估计也不会给她留下什么破绽。
慕云月叹了口气。
窗外忽然喧闹开来,慕云月低头去瞧。
原是广云台出了新酒,正举着长竹挑起的红布,沿街敲锣打鼓地宣扬,邀请大家伙儿去品尝。
几个长相俊美的少年手举银质酒壶,走在最前头,几个侍女在旁边跟着撒花。后面还跟着一辆花车,四面都落着薄纱,绵绵起伏间,便勾勒出美人窈窕的剪影。
即便没有露出真容,端看那半遮半掩的袅娜身段,也能想象出薄纱底下,该是怎样的倾城容貌。
慕云月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伸手去关窗。
就听楼下有人大喊:“是秦岁首!秦岁首!广云台的花魁,秦岁首!”
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丢向花车的香囊鲜花也多了好些,都快把花车淹没。
慕云月搭在窗框上的手,也跟着那一声,毫无征兆地僵住。
理智劝说她不要去看,也不要多想,可眼睛却有自己的意识,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本能地望了过去。
而花车上的人,也朝着这个方向,同时仰起了头。
隔着薄纱,慕云月看不清她的脸,自然也不知她在看谁。可冥冥中,慕云月就是知道,她在看自己,且还冲她展颜笑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yoooo~掉马关键人物出来啦,我感觉可以为星星哥安排倒计时了。
这章也有红包,明天中午统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