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前世曾经吃过一次亏,对这毒尤为敏感,从这满园的竹叶清香中辨出一丝异样,只怕今日就真要栽他手里了!
“美人钩毒不会即刻致人性命,只要把药量控制得好,还能让它在自己想要的时候真正发作。倘若我没猜错,世子将这毒的毒发时间,定在了我大婚之后,是也不是?”
“届时我暴毙于宫城之中,太医又查不出死因,陛下就是嫌疑最大的人。即便我父亲因为君臣之别,不会对陛下如何,但这份嫌隙终归是在他心里埋下。往后世子真有什么异动,他只怕也会睁一眼,闭一眼。如此,你那西南十万雄兵,还真有可能成事。”
说到这里,慕云月不由叹息感慨:“世子这棋力,云月当真望尘莫及。您的这份喜欢,云月也是浑然承担不起。”
卫明烨叫她这讽刺的口吻,扎得眯起了眼,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话可说,只能冷声牵起嘴角,警告道:“过慧易夭啊。难道之前,就没有人提醒过慕姑娘,要适时收敛一些吗?”
慕云月听完倒是没什么不舒服,还耸耸肩,坦然道:“有啊。那人现在还同世子你定了亲呢。世子可要当心啊,诅咒过我的人,最后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卫明烨眉梢狠狠抽了抽。
什么叫“没什么好下场”?嫁给他就是“没什么好下场”了吗?这死丫头骂谁呢?!
慕云月懒怠同他再浪费时间,转身便准备离开。
卫明烨却忽然再次开口:“慕姑娘可以说我用心不纯,可你与陛下的这段婚事,慕姑娘自己不也有所迟疑吗?”
慕云月心尖一蹦,豁然回头。
卫明烨仍是那副春风拂面般的笑,“慕姑娘和陛下,似乎也没有你说的那般,心无嫌隙呢。”
慕云月心头狠狠抽搐了下。
那日在鸿禧楼因孟兰姝而牵扯出的幽怨,再次纠缠上眼角眉梢。
胸膛里像是蓦地被人塞进来一团棉花,酸涩越是泛滥,棉花就堵得越紧,她几乎不能呼吸,想张口反驳,更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卫明烨打量着她的模样,郁结的心总算畅怀了些许,低头收拾棋盘上的棋子,状似好心地抛出橄榄枝:“慕姑娘现在或许还不肯接受我的提议,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想通,随时都可以过来找我。”
“慕姑娘是重情重义之人,受不得婚姻里头有任何瑕疵,也实属正常。与其跟自己心爱的人想亲近却始终保持距离,倒不如重新寻个人,从一开始就相敬如宾,即便没有感情,也好过为情所困,不是吗?”
“我今日再送慕姑娘一份大礼,慕姑娘待会儿见了,再重新斟酌也不迟。”
慕云月却嗤笑一声,毫不犹豫地拒绝道:“多谢世子的好意,云月恐怕无福消受。世子倘若真担心我婚后过得不够开怀,不如约束约束你表妹,让她少给别人添一些烦恼。”
说罢,她便转身扬长而去,无论卫明烨再说什么,她都浑然不搭理。
可这颗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到底是叫卫明烨的话给搅乱了。
再有不到一个月,她就要嫁给卫长庚了。
嫁给那个曾用自己的身心健康、换她一年短暂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