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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府夜宴结束之后,两人的婚期也近在眼前。
经过那一晚上交心,慕云月心也安定不少,不会再为那些前尘往事困扰。虽然还是会因为婚事而紧张,但也只是单纯的、新嫁娘对婚礼各项事宜的茫然。
毕竟前世,她和娄知许的婚礼,可没这般隆重。别说十里红妆了,过来吃喜酒的都没几个人。
可这次,卫长庚却是要把自个儿家底都掏空似的。
还没到正式迎亲那日,午门前就已经开始设宴,凡是北颐的子民皆可过来讨一杯喜酒吃。别国来的行脚商说一句吉祥话,也可分一杯羹。
烟火连放三日,且一日比一日热闹,花样还多,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年年节提前了。
以至于这几日,慕云月乖乖待在家中没出门,也会叫底下丫鬟小厮们的暧昧眼神,闹得羞红脸,嘴里直抱怨,这卫长庚平日是个稳重内敛的,不过成个婚,怎的就毛躁成了这样?
恨不能全天下的人,都祝他一句“新婚快乐”。
可抱怨完,她嘴角也控制不住翘了起来。
每次焰火升空时,她的眼睛也总是比所有人都要闪亮。
大约就是叫卫长庚这份喜悦感染,等到十二月初十,真正迎亲的日子,慕云月反而坦然了。
早间,她在一阵炮仗声中醒来,由蒹葭她们伺候着梳洗,穿戴喜服。
丹阳郡主亲自为她梳发,绞面。
一向骄傲沉稳的人,前世自尽的时候都不曾掉过一滴泪,这会子却是哭得险些拿不稳梳子。很想说几句叮嘱的话,临到开口,大脑就一片空白,只能不住搓着慕云月的手,哽咽道:“阿芜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慕鸿骞看不过去,不停拿胳膊肘捅她,提醒道:“注意些,这么多人看着呢,有什么好哭的?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人了,至于吗?”
丹阳郡主吸了吸鼻子,反身掐他,“哦,就我哭了,你没哭啊?”
“我当然……”
丹阳郡主朝他袖口的水渍努努嘴。
慕鸿骞立时噎住,微红着脸咳嗽一声,抖抖手道:“我刚才吃茶,没拿稳杯子,溅上了而已。”
说罢便一甩袖子,昂首挺胸大剌剌离去,姿态颇为潇洒,仿佛根本不把自己这婚事放在心上。
然丹阳郡主却瞧见了,窗台上的一盆花动了动,悄悄露出两只睁得圆圆的眼睛,对上她的视线,还无辜地眨了眨。
丹阳郡主:“……”
慕云月:“……”
在家中,陪亲人度过最后一段团聚的时光,待到夜色入昏之时,外间也响起了击掌声。
是钦天监派来的礼官,在外头提醒他们,吉时已到,该上轿了。
嫁给天子,毕竟不比嫁给其他男人。男方不会来家中亲自迎接新娘。慕云月需得由兄长背着,乘上内廷司请来的凤轿,由礼官指引着,进宫行完最后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