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可仔细一想,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前世,娄知许就曾为了把慕家拉下马,好让自己仕途更上一层楼,而和大渝王室沆瀣一气,这辈子他的前途比前世更渺茫,会选择再次跟他们联手,也实属正常。
只不过……
“他不是在北地监牢关着呢吗?怎的和大渝勾结上的?”慕云月一脸不解。
“逃了。”卫长庚言简意赅道。
“去年年末,北地采石场发生了一次地动,他就是那时候趁乱逃走的。消息其实我早就收到,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当时情况尚且还在掌控之中,我不希望平白为你添一丝担心。”
“那现在呢?”慕云月心揪了起来,搭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觉收紧,将那片平整衣料揉得皱皱巴巴,“他逃去哪儿了?抓到了吗?你又是如何知道,这次和亲之事,是他搞的鬼?”
卫长庚觉察到她指尖的冰凉,抓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捂着,道:“他失踪以后,我便立马让北斗司追查他的行踪,通缉令也签发下去,把北地一带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排查过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而这个时候,大渝那位三王子身边,又横空多出来一个谋士,还是中原来的。他辅佐三王子不过半个月,就帮他扫清了问鼎可汗之位上的所有阻碍。而我安排在大渝的细作,也在他出现以后,接二连三被杀或是失踪,原因至今不明。”
“且这回和亲之事,也是三王子主动提出来的。要送来和亲的公主,亦是他的同胞亲妹。他和我在战场上交战过数次,早就结成死仇,他的右眼还是我亲手射瞎的。他那么记仇,怎么可能让自己妹妹嫁给我?种种巧合,我真的很难不多想。”
慕云月回味着他的话,陷入深思。
确实太巧了。
倘若只有其中一件两件,或许还可以用“偶然”来解释,但这么多件事情一起来,再说只是偶然,就太牵强了。
况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前世和娄知许狼狈为奸的,就是那位大渝三王子。
如此,再结合方才卫长庚说的,幕后主使,还真可能是娄知许。
可是为什么?
那位三王子,慕云月还是了解一些的,贪婪、暴戾、自私,对人对事从来以利为先,要想和他结盟,势必要给出一些,他能看得上的报酬。
前世娄知许尚且能以自己官职上的便利,同三王子合作一回,而今的娄知许早就一无所有,又是怎么说服的三王子?
且三王子昔日那些对手,都是跟他纠缠了数年没个结果的劲敌,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娄知许是如何能在短短半个月之内,就把他们全部肃清殆尽的?倘若真是娄知许自己的本事,他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除非……
一个荒诞不经的念头如闪电般,赫然击中慕云月脑海。她一下攥紧卫长庚的手,“你说他会不会、会不会……”
也是重生。
就跟他们两个一样。
若非如此,要如何解释那么多不合常理的现象?
可若是真是那样,事情只怕更糟!
娄知许这人,虽不及卫长庚这般有经世之才,但多少也不是个完全无能的废物,否则当初遇见自己之前,他也没法凭一己之力,在军中混上一个七品的衔儿。
一个尚且有点本事的人,再给他配上前世的记忆,那破坏力可并不比卫明烨差。
慕云月不自觉发起抖来。
卫长庚叹了口气,心疼地将人揽入怀中,轻轻拍抚,“你想的那些,我其实也猜到了。”
“若单凭娄知许自己的本事,就算闭上眼放他先跑十里地,他也没办法逃出北斗司的手掌心。如今接连叫他如此熟练地避开追踪,只怕他是想起来前世和北斗司周旋的日子,所以才能走得这般干净利落。说到底,也是我掉以轻心了。”
“不过也没关系,事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的地步,你也无须杞人忧天。横竖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顶着呢。”
卫长庚蹭着她发顶,安抚道。
慕云月在他柔和的声线中一点点安定下来,从他怀里仰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瓮声问道:“那你可想好了怎么应对?”
“自然是想好了。”
慕云月眼睛一亮。
卫长庚笑着摸摸她脑袋,道:“世间万物虽无时无刻不在变化,但所有事情,都万变不离其宗。无论他们做何谋划,三王子的目的,都是吞并我北颐;而娄知许的……”
他冷笑了声,不屑道:“他无非是想求个荣华富贵,光耀他娄氏门楣,再把你从我身边抢回去,将我碎尸万段,报仇雪恨。至于要跟谁合作才能做成这些事?是否有悖君子道义?他都无所谓。”
“虽然他们两人目的稍有不同,但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我。而想要达成他们的所有目标,也势必要先将我除去。所以这次大渝使团来京,和亲是假,行刺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