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想知道。”
她又跪下来,喉间一阵酸涩,固执地看着周崇焕。
“张九,让银灯来,小郡主想跪,就让她去祠堂跪!”
周崇焕长叹了一口气,粗粝的满是茧子的大掌颤了颤,背过身去,任由张九找银灯来把周芙给领走了。
今日本是宫宴,但周芙被淮南王关进了祠堂里。周妘担心她在祠堂没吃的没喝的,于是宴席未散,就借身子不爽利为由出来了。
“周芙,你是怎么想的,顶撞父王做什么?”
“平白来祠堂里罚跪一趟,这滋味好受?”
天气渐渐回暖,平日里穿的对襟袄子如今都被搁置在了衣柜的最上头,周妘刚从宫里头回来,穿着打扮要比平日繁复些。勾勒着菊纹的金丝斗篷披在肩上,梳的一丝不苟的随云髻上簪了个镂空的金纹大雁钗,一回来就提着食盒奔着祠堂来。
食盒里有一碗桂花藕粉圆子,一碟子卤牛肉和一盘子杏花糕。
周芙从蒲团上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周妘的身侧。
“饿不饿?”
“饿。”
“饿以后就长点记性,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父王头一遭罚你。多吃点。”周妘将筷箸递给周芙。
周芙饿是真的饿,但吃了两口,就觉得有些吃不下去了。
“阿姐,宫宴上老皇帝问蒋厚是如何在一个月内就打赢这些仗的了么?”周芙搁下筷子,看了一整日的祖宗牌位,她眼下有些头晕眼花。
“问了。”
周妘叹口气,恨铁不成钢道,“蒋厚那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竟然说他的兵法都是陈军师教的。”
周芙正捧着茶盏准备喝茶,听了这话,顿时呛得小脸通红。
“慢点儿!”
周妘心疼地给周芙拍着背。
周芙缓过劲儿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阿姐,“蒋厚是这么说的?”
“是啊,早些时候还听说魏王和宋家的那位提点过蒋厚了,这些话应该也是他们三个人对照过的。蒋厚没有脑子,魏王和宋家的那位也没有么?今日圣上没有当场发作,但不代表过几日不发作。”
提起这事儿,周妘也是一肚子的窝火。
众所周知,陈恺之是大梁最善谋划的军师,又卧龙诸葛之才。当年老皇帝参与夺嫡时,陈恺之本来是他的幕僚,因为后来看不惯老皇帝的为人,这才转头向淮南王。
如今十几载过去,皇帝明面上不提此事,但一直深恨陈恺之,若非这些年周崇焕一直护着这位出生入死的兄弟,怕是陈恺之前几年就没了。
如今蒋厚这番话无疑是将陈恺之重新又推到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唉,也不知道真是蒋厚憨,还是背后有人操纵此事。”周妘气得拍了拍桌子。
正说着话,周芙突然起身踉踉跄跄往外走。
“周芙你干什么去?”
“银灯,跟着郡主!”
周妘眼见着自家妹子跌跌撞撞就出去了,一头雾水之余还是咬着牙让人先替周芙把轿子备好。
魏王府内,灯火通明。
周翦跟宋裕前脚回王府,后脚周芙的软轿就跟着来了。
“永安?这么晚怎么过来了?”王府厅堂内立着十几个侍奉的下人,厨房煮的醒酒汤刚送来,周芙就已经进来了。
周翦见周芙脸色不好,大概也猜到是因为什么,张口正欲解释,周芙就已经自己坐了下来。
“堂兄,我不跟你谈,我要见宋裕。”
她平静开口,一句话将周翦噎得死死的。
“得,本王去替你寻他来。”
周翦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些人要留着么?”
他指的是厅堂里站着的这些人。
“不要。”
“一个不留。”周芙说。
“永安,此事跟宋裕没有关系……”周翦试图再开口辩驳两句,但话还没说完,又被周芙堵了回去。
“堂兄,我说了,我不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