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婶和几个堂兄堂姐都在后花园里,大家许久不见,几乎都坐在石桌旁叙着话。东王家的小孙子吉哥儿如今已经五岁了,也不知被谁惹到了,哭得跟个花脸猫似的扑进周芙的怀里叫着小姑母,周芙坐在石凳上把吉哥儿搂在怀里,低头拿了块糕饼笑着哄着他。
“嗬!”
“皇兄,你怎么这样了?”
周芙正低着头,突然听见了一声声看似关切实则憋笑的慰问,忍不住抬起头,这才发现是魏王来了。
周翦昨日那一摔可半点不轻,伤这种东西一般到第二日会显得更加分明些,周芙打眼一看,周翦从左眼到鼻梁如今肿成了一片,青青紫紫,看着就像是教人打过了似的。
“摔了摔了。”
“不打紧不打紧。”
周翦勉为其难地应付着兄弟姐妹们的嘘寒问暖。若非昨日的话还没说完,他今儿也不想凑这热闹,真是白白让人笑话。
想到昨日的话,他后怕地看了一眼脚下,见没有台阶,这才走到周芙身旁,“永安,堂兄有话跟你讲。”
周芙抬手按住吉哥儿拽她头发的手,柔声道,“嗯,堂兄,你说。”
周翦打眼瞧了瞧四下的众人,俯身将吉哥儿从周芙怀里抱出来,“小吉哥儿,咱去奶母那里玩一会儿,伯伯跟姑母说会儿话。”
周翦一面说着,一面把周芙带到了凉亭旁的一棵桃树下。待到在桃树下站定后,周翦这才有机会将昨日他一直就想说的话可倾倒出来。
“永安,昨日蒋厚那事儿真的跟兄长无关,蒋厚征战多年,本就是爱自作主张的性子,真不是兄长故意陷害他。”
“嗯。”
“我昨儿看你们闹得很不愉快,就想同你讲这个了,你一开始就对兄长起疑,说些伤人的话,他自然同你顶着来,把这事儿认下来了。”
“嗯。”
周芙静静地听周翦说了半天,待到听完后,也只是随意地“嗯”了两声。
“你就只是嗯?”周翦显然没从周芙身上看到他期盼的反应。
“罪状是他自己要认下的,堂兄太低估他了,他有什么担不起的,宋大人什么都担得起。”周芙随意地拨了拨雪腕上的玛瑙手钏。
“可永安,你冤枉了他,至少得有句关怀……”周翦忍不住为宋裕说话。
周芙理解周翦,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宋裕辅佐他都可谓是尽心尽力,所以他帮宋裕说话那是情理之中。
昨日的事情,确实是她先对宋裕起疑。
她回去也反思了,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
但罪状确实是他自己认下的。
更何况,上一世,她受得委屈也不少,他们之间真要顶真算起来,如何掰扯得完。
“堂兄,我知晓你觉得我冤枉了他。”
“但我跟宋裕之间,如果要清算,环环相扣,一件事跟着一件事是算不完的。你不必替他委屈,我跟他的事情,跟堂兄没有关系,若堂兄要掺和进来,只会徒增一个让我怨恨的人。”
周芙轻声开口。
上一世会极门前的屠戮和后来掖庭的八年,那些怨恨和责怪如今都是宋裕一个人担着的,但事儿确实他和宋裕一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