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翦离奇地瞧了一眼这姑娘,刚刚公堂之上,这姑娘分明也不在场。
“还有,你不会是铁了心要跟着我兄长吧。”
周翦很是戒备。
替宋裕惹了这一桩事,他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若是这丫头铁了心痴缠着宋裕的话,那他真是跳进黄河里也没法洗清罪孽了。
“不是。”
“宋公子,我知道你送银钱给我的用意。”秀衣捏紧了左肩的包袱带子,“我会离开这里,脱离兄嫂,过属于自己的人生的。我来找你,是要同你道谢,你果真同陈姑娘说的一样,是个好人。”
周翦听得一头雾水。
宋裕在听到“张”这个姓时,神色凝重,却大概猜到了她说的陈姑娘是谁。
丹红寨位处锦州。
锦州毗邻豫州。
豫州不远处便是陈国。
这几年大梁虽兵戈不止,但就近的陈国仍旧是一派安宁祥和,时常有商贩到豫州锦州互通货物,那人若是拿着他的画像招摇过市出现在锦州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宋裕淡淡应和了面前这姑娘几句,待到她走了,周翦这才整理仪容,严肃开口:
“兄长,你前世是不是有什么旧相识是我同永安都不知道的?”
宋裕将目光落在远方,“你不知道,但周芙知道。”
周翦更加纳罕。
许多话想问,但思虑半响后,又没再问。
驿站内。
宋裕回来便早早地沐浴了,蒋锳跟他们一起同那群人打了一场,但除了头发有些凌乱外,手腕有些擦伤外,倒是没占下风。
蒋莽刚刚过来旁敲侧击地骂了她一场,告诫她一个姑娘家将来遇上了这样的事不要直愣愣地往外冲。蒋锳乖巧地点头应了,回房后却止不住地回想今日的场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今日那个赤膊大汉原先是要向她捅刀子的,是周征那把横空出世的扇子救了她。
可见,他虽然面冷,但心也没那么冷。
正这样想着,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进。”
“是蒋姑娘么?”店小二端了个盘子站在门口,木质的托盘里放了一瓶药膏。
蒋锳道,“怎么了?”
店小二走进来,将木托盘搁在她的面前,“隔壁房间那位周公子让小的把药膏给姑娘送来的,他特地吩咐小的,让姑娘不要想太多,说今日帮姑娘您,是为了报破庙相救的恩。”
蒋锳心里“哦”了一声。
将那冰冷的白玉瓷瓶搁在手里把玩了两下,她眼前冷不丁浮现出周征那张苍白英俊又冷淡的面容。
在店小二走之前,她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快,所以又叫住他。
“等等。”
“怎么了?姑娘?”
“麻烦替我也告诉他,关心人就关心人,整这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只会让自己变成一个孤独的小可怜。”蒋锳说着,将手里的瓷瓶在桌面上磕了磕。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宋裕他们去豫州也有一个月的功夫了。
周芙很想他,但在王府里倒是也没闲着,她请了个账房到王府来,早上跟着蒋厚一起学着握握刀子,午间便同账房先生一起学着记账管账。待到晚上则窝在周妘的房间,陪她说话聊天照料她。
人忙起来,就会干练很多。
周妘的身子如今越发的笨重了。
早些时候看周芙一个人在王府里忙里忙外,还觉得心疼她,但后来见她渐渐适应了府中事务,从采买到用人,都越发的熟络起来,倒也就放开手让周芙自己去做了。
“宋裕走这些日子,就这么把你交给玉树临风的我,竟也放心?”
“他在信里有没有提我?有没有担心我把你给拐跑了?”
周芙坐在院落里拨算盘。
蒋厚则提着剑在院子里练剑。落英纷飞,满地都是残红花瓣,美是美的,但周芙总觉着这几日眼皮直跳。
上一次直跳,还是宋裕受刑之前。
她搁下手里的算盘,没回答蒋厚的话,而是进屋将自己起六爻的龟壳和铜钱拿了出来。
她神色凝重,蒋厚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也知道这一世她关了佛堂后就再没碰过这些东西。如今突然起卦,定然是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所以将剑负在背后,也凑过去看。
“如何?”
周芙没说话。
只是将铜钱重新塞进龟甲,又测了一次。
周而复始,整整五次,次次都是苍白着脸色。
“前世,豫州从未出过事,对不对?”周芙仰起头,有些惶惑地瞧着蒋厚。
“是啊。豫州从未出过事。”
上一世,很多城池都沦陷了,但唯独豫州没有。
“怎么了么?”蒋厚追问。
周芙摇摇头,将龟甲和铜钱一并用衣袖拢到玉质托盘里,“没什么,也许是我太久不拜佛了,心不诚则不灵,卦也算得不准了吧。”
作者有话说:
后面几章就是周芙真正成长的开始以及蒋妹vs周哥情感的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