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命人将张臣民的尸骨抬进了他的帐中,亲自替自己的这个女婿换上了体面的衣裳。
尸身到如今已经好几日了,若非天寒,怕是早已经腐烂生虫。
周崇焕又叫来近侍简单了吩咐了几句,意思是沾了血肉的衣冠将来带回京城,尸身明日就在军营之中烧了,等之后回府时带上骨灰就好。
细想之下,他昨夜也就说了这些。
白发人送黑发人,除了这些,又还能说什么呢?
“老王爷讲的话不多,只说了如何处理张大人的尸身,他简单絮语了几句,便在营帐中歇下了。但昨日回去的时候,老王爷头疾犯了一遭,世子,你若是关心老王爷,尽可以自己去看看他。”
这最后一句话,宋裕本不想说的,但前世的时候,周崇焕最大的遗憾就在周征身上。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儿子。
作为父亲,当年老皇帝要周征做质子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就真的带兵杀到会极门,造反算了。
可他读的书,坚守的道义又告诉他,他这一生最该做的是个纯臣。他不愿意做手足相残,兄弟相杀的残忍之事。也正因如此,这才让周征变成了如今这副冷血冷心的样子。
“宋裕,你是以何种身份说这样的话?”周征轻笑一声。
宋裕听出他的嘲讽,但并不在意。
“可以罪奴,可以家臣,也可以是爱慕周芙的人,哪一种身份都可以。”他回答地坦坦荡荡。
但无论是哪一种身份,他都是希望周芙能好。
宋裕的两辈子,都活在朝堂纷争之下的阴谋诡斗里,唯一坦荡的,纯粹的东西,都是给周芙的。
“世子。”
宋裕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勒紧缰绳,放慢了速度。等到梅四雪的马儿越过他,他这才认真开口,“喜欢这件事,须得一心一意。世子须得想好,自己到底是喜欢蒋锳多一些,还是宫内那位沈女官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