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不擅交际的女大学生，装出成熟模样，在饭局之间跟着应酬。
笑容从局促到合宜，肢体从无措到得体，所有的变化，都是一场场应酬里锻炼出来的。
祝遇清的目光在晚嘉脸上不着痕迹地流连，见她将额前碎发别往耳后，细白的腕节从袖管里探出来，仿佛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脉络。
而对于被人注视，晚嘉并不知情。
她正同一位宾客共话，是LB的运营总，梁进伦。
LB是上市企业，猎头行业里知名的线上平台。
俩人算大同行，而且梁进伦也是苏省人。细问两声，老家竟然隔得不算远，用吴语能对上几句，散装江苏的梗，也能聊出心照不宣的趣味。
谈没多久，又一位唐姓宾客过来了，据介绍，是LB的执行总。
这位唐总该是喝多了，说话大舌头，眉毛中间都长了个红印子。
听过梁进伦的介绍，他濛着眼想了想：“得聘……是潘总的公司？”又笑起来：“潘总现在风光了，听说投的几个项目都不错，在手游行业赚了个满当当，怕是再瞧不上猎头公司这点钱了……”
恰好有侍者经过，他抬手要了两杯酒，并把其中一杯递过来，嘴里打着虚腔：“我跟潘总也是老交情了……以后常交流……”
应酬场上，酒水总归躲不过的，晚嘉正要去接，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从侧边伸过来，截走了那杯酒。
转头，见是祝遇清。
他仰脖，酒液盘旋，喉结有规律地耸动几下后，撇了撇杯口：“抱歉，她酒精过敏，不方便。”
是屡见不鲜的挡酒借口，那位唐总打了个酒嗝，看一眼祝遇清，很快干笑起来，对晚嘉连赔不是。
晚嘉找侍者要了杯茶，再递给祝遇清。
这段小插曲后，祝遇清和上来攀谈的人说了几句后，睇一眼晚嘉：“走吧。”
“不是还要去上面展厅？”晚嘉看了眼钟点，这个时间，走得有点早。
“不去了。”本身就是可来可不来的酒会，祝遇清松了松领结，转身就走。
他一离开，晚嘉自然也撒腿跟上去。
走到大堂时，卢彤发了条微信过来：『我觉得潘对你肯定是有感情的，不然之前追求你的男同事，他怎么会出手把人开掉？』
有点莫名，这时候也不好回信息，晚嘉熄掉手机屏幕，匀了口气，和祝遇清往外走。
本以为提前跟司机打了招呼，哪知等到了会所外面，他才掏出手机，喊车子过来。
就这么干站着，祝遇清看她一眼：“衣服穿着吧，当谢礼。”
这时候的推脱难免显得不识数和矫情，晚嘉笑了笑，顺势道谢。
她身上是一条缎面裙，颜色是净透的银白，小方领，显得脖颈线条清爽又优雅。
祝遇清挪开眼：“你住哪里？”
“南江四季。”
车子开过来了，加长版的普尔曼，像一只外观流丽的漆盒。
有门僮帮忙开门，和来前一样，晚嘉很自觉地坐去了副驾。
车子开动，祝遇清报了晚嘉的住址，让先送她回去，尔后车厢安安静静的，谁也没有出声。
后排，祝遇清不时揉着头穴，眉心也一直微微皱着，醉意明显。
晚嘉坐在副驾，扭头看了会儿车窗外的夜景后，微信有了动静。
『我想了想，这口气真他妈咽不下去！』卢彤的情绪格外丰沛，愤怒感快要爆开文字。
接着，她又发来几条语音，红点唰唰，像是有什么话，急得立马要表达。
看着那一横横的绿，晚嘉犹豫了下，正想去包里找耳机时，忽然一个急刹，手机沿着小腿，从掌心掉了出去。
屏幕大概是擦到哪里，卢彤的大嗓门直接从语音条里冲出来：“不如你找个男人结婚算了，反将一军，气死那王八蛋！”
嘀的一声，这段播完，晚嘉动作迅速，已经把手机捡了起来。
她心里跳得厉害，下意识锚一眼后视镜，整个人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