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上车前,祝如曼跟在后面问:“哥,我能不能搬出去住?”她亦步亦趋:“有时候找灵感或者学习什么的,不可能天天回家的吧?”
晚嘉上了车,听祝遇清寡淡一句:“先把毕业证拿给我,再谈别的。”
隔着半道车窗,她看见祝如曼瘪了下嘴,委委屈屈,敢怒不敢言。
车子开动了,驶出一段距离后,祝遇清说:“曼曼乖滑得很,多惯几次,压她不住。”
俩人同坐后排,一左一右,隔着道扶手。
不知道怎么接他这个话题,晚嘉看了看鞋面:“她应该也是依赖你……有个哥哥,挺好的。”
祝遇清侧目,眼梢挑向鬓角:“你没有堂兄弟?”
晚嘉摇头:“我爸是孤儿,妈妈也是独生女,连个表兄弟姊妹都没有……我跟外公长大的。”
“外公高寿?”
“73。”
“比爷爷小几岁。”
来回几句,他抬臂搭在扶手上,随口问了句:“你喜欢喝茶?”
“还好。”
“我记得,你也会泡茶?”
“我不会。”提起这个,晚嘉很不好意思:“太烫了……没学会。”
她只顾发窘,声音这么迟疑地一停一顿,渐次矮下去,断拍似的,像是自己在穷嘀咕。
祝遇清偏头,望见细陡的鼻线,更见那腮面一线渲红。
笑意悉堆眼角,他把腿伸直了些:“应该是水线和力度的问题,还想学的话,下次教你?”
想到自己以前被烫得发抖甚至扔杯的糗样,晚嘉点点头:“好。”
祝遇清回正目光,没有问她关于今晚的事。
毕竟整场下来,并不见她有失落的情绪。
其实也不难猜,大概没觉得会跟他长久,所以也无所谓他母亲的态度。
车子驶进隧道,莹莹光源照上车身。
祝遇清半阖起眼,于沉思之间,点了点指尖。
后几天,各忙各事。
晚嘉白天上班,晚上收拾东西,而直到周五,潘逢启都没有再出现。
和他一起神隐的,还有延长请假的杨璐。
离职的事有了安排,晚嘉带的二组,暂时由周柯直管。
周五下班,公司安排了一场聚餐,也算是晚嘉的欢送仪式。
共事这么久,当然也有舍不得她走的。
林苗苗几个组员拉着她,问离职了打算去哪里,有没有找好下家。
聚餐快结束时,周副总私下给了个提议:“不如自己开一间公司,慢慢做。”
晚嘉想了想,开工作室她也动过心,但自己能力眼界到底有限,还是需要到好的平台学习磨练,如果创业,更需要靠谱的合伙人,否则十有九亏。
创业需要时机,确实不能脑子一热。
周柯也没有一味怂恿,只转告她:“房子住着吧,潘总说让过给你,也算感谢你对公司的付出。”
很突兀,晚嘉哑顿了下:“我已经搬得差不多了。”
“你跟我说没用,这是老板的意思。”周柯把手一摊。
聚餐结束,晚嘉回到南江四季,安排最后一堆打包的。
东西出的出送的送,归整挑拣,其实也不如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在手机上预约保洁服务后,她最后检查一遍电源,然后关上门,把行李安排上车,去了湖云堡。
上楼开门,房子里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祝遇清工作实在忙,这几天回家时间比她还晚,有时候凌晨回来也不会立刻睡。
晚嘉试过半夜起床,拉窗帘往上一看,书房是开着灯的。
可哪怕是这样,第二天他仍然起得很早,而且精神不差。
大概是个体差异,有些人确实不需要太多的睡眠时间,也能有充沛的体力。
东西放完,晚嘉把自己以前睡的床单铺上去,尺寸还挺合适,只是跟这房间风格不太衬,铺出一种混搭的感觉。
她站在床尾犹豫了下,卢彤发了微信来。
一看是告罪的信息,明天不想陪她去试婚纱了。问原因,说是白天目睹祝遇清训人的场景,打怵了。
『你是没看到,祝总训人不骂人,但那张脸慢慢挂下来,旁边的大气都不敢喘。』卢彤心有余悸,退堂鼓打得梆梆响。
她实在不想去,晚嘉也不好勉强,只能聊了两句,说没关系。
聊完过了12点,她走出客厅。
一个人在这么大的房子里,毫无睡意的情况下,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在客厅站了会儿,晚嘉打开冰箱,下了碗菌汤面。
面汤装在不同容器里,再重新放回冰箱。
忙一通,人也渐渐有些犯困了,她回房洗漱,躺床上很快睡着了。至于祝遇清什么时候回来的,完全没察觉。
转天上午,出发去试婚纱。
卢彤临时变卦,但还好有个祝如曼。
服设学生审美强,对面料也在行,看了一圈后,点了几件给晚嘉试。
试到第三件,帘子拉开时,晚嘉觉得差不离了。
这条的廓型干净利落,锁边简单,拖尾也相对轻盈。
祝如曼绕着手臂看来看去,上前摸了摸腰线,又一次嘀咕:“你挺有料的,上回马面选错了,应该让你穿诃子……”
不说还好,一说,晚嘉也感觉有些露了。
镜子里照不太出来,但低下头,立马看见抹胸的收尖处,拱得有些过份高。
她犹豫地看了看镜子,正想是不是该换下一套时,祝如曼后退几步,往外招手:“哥,你来看一下!”
店里没有别的客人,试纱间灯光明暗有度,一道人影贴上墙,投出薄薄的倒影。
祝遇清走过移门,顺着祝如曼的指向,朝这边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