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现在的味道,像湿润的野栀子,露水微微,以及青白的花苞质感,闻起来很舒神。
大概是意外,她的眼睫快速扇了两下:“我没带那个……全干吧。”
“好。”祝遇清把吹风机打开,重新摸上那一头乌发。
缎子一样,吹开渐渐铺满了背,盖住细嫩的后颈,更遮住两个玲珑肩头。
她穿杏色的一套睡衣,宽襟,和尚领。
视线是向下的,眼窝浅,眼皮褶子也不深刻,但鼻形玲珑轻俏,甚至可以说是精雕细琢。这样俯看的角度,有一种不带攻击性的软艳感
冷风持续,发根也干了。
关掉吹风机后,祝遇清找到梳子帮她梳顺,手搭上肩头:“好了。”
家里没什么声音,窗外也悄悄的。比起京北,这里的夜安静得更纯粹。
熄了灯,两人先后躺上床。
床垫长度确实不太够,祝遇清更有理由侧睡了。
他曲起一条腿,自然而然地,手臂横出床的另半边,等晚嘉也躺下来,把她收进怀里。
小巧肩头拱在掌心,祝遇清往右动了动,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晚安。”
被子很软,有新晒的气息,和着发的浅香,直往他鼻心里送。
周六早上,祝遇清起晚了。
怀里空的,搂的那个人,已经没在房间。
手臂横在眼睛,他醒了醒觉,半分钟后,起来踩鞋下床。
厨房方向传来水声,祝遇清选择窗外的动静,走过去,把帘布掀开一角。
外阳台,有人正在训猫。
她手里拿着梳子,蹲在地上,头发扫着腰,盖住大半个身体。
从语气到体态,是在京北家里没有的松散。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她数落猫:“一大把年纪了,还对人家抛猫眼,羞不羞,丢不丢脸?”
猫听得不耐烦,抬起前爪,小孩子打架似的,跟她手指一下下对撞。
她不点了,抬手揪一把猫耳朵,说了几句方言。
听不大懂,是跟说普通话时不一样的,发音靠前靠上,声口更细,语速更快,像在唱小调。
猫往后避,这一避,看见藏在窗帘后的他。
存在被暴露,祝遇清直接拉开窗帘,再推开窗户:“早。”
“……早。”不知他什么时候出现的,晚嘉抓着梳子站起来。
祝遇清支在窗台,好整以暇地问:“你们刚才聊什么?”
跟猫能聊什么?晚嘉支吾了两声,看一眼芝麻糊,没答。
这老猫,早上一开门就跑过来,要不是她及时挡住,它起势子都跃进去了。
发现进房无门,又去咬祝遇清换下来的鞋子,猫性奇怪,痴得让人看不下去。
她走到阳台角落,对着垃圾筒把头发梳顺,反手转了两下,用抓夹固定住,再穿过客厅,回了房。
房门开着,祝遇清已经换好衣服了,可她还穿着睡衣。
洗手间虽然开着门,但有刷子和水的声音,大概是她妈又在洗地。
走到衣柜旁,晚嘉把衣服拿出来放在床上,再望一眼祝遇清。
什么意思很明显了,祝遇清眼里几簇笑意,走出去,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晚嘉松了口气,自己把窗帘拉上。
足量的阳光穿过窗帘,把帘布的纹路照透。
她视线停顿住,在窗台粘连片刻。
家里朝向最好的两间房,一个给了外公住,再一个就是她这间,她妈妈则猫在厨房旁边的小客卧,连个窗户都没有。
以前她妈不常在家,房间的安排还好说,后来上大学,早说过这间房给她住,可妈妈嘴里应得好好的,但很明显,并没有住过。
没住,但经常打扫,椅背柜筒,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轻微失神后,晚嘉扯起衣服换。
客厅传来她妈的声音,普通话,是在跟祝遇清说。
殷切,叠声,不难看出对这个女婿,细心到了讨好的程度。
换好衣服后,姚老校长也回来了。
“外公买了什么?”晚嘉走过去。
祝遇清从老人手里接过塑料袋,打开给她看。
xīn • jiāng杏子,大个西梅,还有黄澄澄的软柿。
“吃完饭先,这时候胃酸。”老校长满目慈笑。
早餐是姚敏自己包的小馄炖,还有现炸的肉盒,酥又香,不比外面买的差。
“阿鸣是不是来吃中饭?”吃完,姚敏问晚嘉。
晚嘉点头:“他巡完店就过来。”想起来再补一句:“他说想吃银鱼蛋和梅干骨。”
“哦哦好,那我再去买。”
收拾过后,姚敏到菜市场,又让晚嘉去批发店买点雪糕,顺便带祝遇清在附近逛逛。
楼下公共区域,不少阿婆阿叔在打蒲扇,或者推娃娃车,看孩子。
也有买菜回来的,见到都会打招呼。
一起下的楼,有邻居看见姚敏了,拉着说两句话,看看祝遇清:“阿姚,听说你女婿是开商场的老板,怪不得腔势足,老灵个。”
他们聊他们的,晚嘉领着祝遇清往另个方向走,脑子里还转着那句话。
开商场的老板,这么概括,莫名像在形容土豪。
再看祝遇清的休闲装扮,脱下西装领带,没有浮华的高楼广厦做背景,这位戴着眼镜的大总裁,跟这周边的市井气也不算太违和。
走出那一路的招呼声,祝遇清问:“阿鸣,是哪位?”
“是我发小。”
“男的?”
“嗯。”
“你不是没有玩伴?”
晚嘉怔住:“我是说没有堂表兄弟,什么时候说过没有玩伴?”
祝遇清点点头:“芝麻糊是他送的?”
“是……”
“他经常来?”
“偶尔吧……”问太多,晚嘉狐疑地看上去:“怎么了?”
有自行车骑在里道,祝遇清把她圈近身边,又睇她:“有人来家里吃饭,我不认识的,提前问一问不很正常?”
晚嘉噎了下。
他那一眼轻飘飘,语调也稀松平常,没事人似的,似乎还奇怪她的反应。
走出几百米,马路旁有个阿婆在卖梅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