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4
到跟前,祝遇清看两人:“回来了?”
“嗯呐。”祝如曼抢话:“爷爷呢,回家了吗?”
“回了。”说完,祝遇清往病房走。
祝如曼的八卦心还没消,跟在后头:“哥我跟你说,那个杨璐肚子里怀的,可能真跟表哥没关系……还冒出个前男友呐……”
她亦步亦趋,离病房还有几米的时候,祝遇清回头拂她一眼:“声音再大点,整层楼都听见了。”
“啊……那我不说了,不说了。”祝如曼撅起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再比出个OK的手势,放脑袋顶上装孔雀,扭来扭去,无尽搞怪。
好好个姑娘贼头贼脑的,祝遇清看得发笑,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祝如曼来劲了,两手抓住他右边胳膊:“哥,我的BP做好了,你给我投钱,我让你占股,占大股!”
“先发来看看。”
“我发给你,你给我投嘛!”
“说了先发来看看。”祝遇清冷下脸,目光擒住不依不饶的妹妹:“再闹。”
“……”
接收到警告,祝如曼快速撒开,还狗腿地把抓皱的衣料摸平,接着讨好地笑。
祝遇清没再理这个一皮脸,目光平移过去,往后面那个慢半拍的身上带过。
前后脚,三人进了病房。
说上几句话后,蒋玉芝开始赶人:“守一天了,遇清,你快回去休息。”又叮嘱他:“把嘉嘉也带回去,我这里人够了,你们不用惦记,该忙什么忙什么。”
人多确实也没必要,祝遇清点点头:“那我们先走了,有事打电话。”
离开病房,祝遇清往外走。
在他后面,晚嘉始终不近不远地跟着,等到一楼了,才快步贴上去。
站在太阳下的人身上很暖和,有晒过的好闻味道。
不像祝如曼那么死缠,晚嘉只是拉住他手腕:“坐你的车。”
俩人都开了车来,按说一人开一辆回去,还省得再安排其它人来开。
眼梢瞥来,晚嘉笑了下:“我冷,不想开车。”
借口潦草又蹩脚,祝遇清收回视线,也没说什么,掏出钥匙往车场走。
两人先后坐上主副驾,开出医院驶上主道后,祝遇清接了通工作电话。
他戴的蓝牙耳机,话说得很少,都是些简单的音节,说可以,或是好。
这通电话打完,刚好遇到个红灯口。
祝遇清把车停下,肘部搭在门窗,手在鼻尖摩挲,又摸了把下巴,应该是在感受新生的胡渣。
晚嘉很少看他这样,一点点不修边幅,别样的粗野感。
她搭腔:“你吃过饭了吗?”
“吃了。”祝遇清回答一句,似乎在想什么,感觉有些心不在焉。
不知道这是在想工作还是什么,晚嘉拿不准他的态度。
昨晚的离婚协议,本来该是当场就要闹开的事,因为蒋玉芝的入院而被按下暂停键。
现在看又不像冷战,还同进同出,有问也有答,甚至刚才上车,他还习惯性帮她拉了车门。
当然,也或许是真的累了,他才没有继续发作的精力。
千头万绪中,晚嘉又想起祝如曼刚才的话。
她思索了下,拿出手机想给祝如曼发消息,又觉得太刻意,不由后悔刚才没抓住时机继续追问。
比如最重要,祝遇清去海洋馆时间在哪一段,又常在什么日子去,这些都得问清楚。
但其实……
她余光瞥了祝遇清一眼,想着直接问他是不是早就见过自己,放平时当开玩笑也可以,只是处在这么尴尬的节骨眼,却又不那么好开口了。
于是一时进退维谷,思绪纷杂。
晚些时候,两人回到湖云堡。
拼纸游戏加看护,这两天哪里有睡过完整觉,祝遇清就是铁打的也扛不住,所以回家没多久,一头栽卧室去了。
也才傍晚,睡过一觉的晚嘉还精神着,也有工作要忙。
比如元昌的事,万一汤羽那里出岔子,那么planB甚至C,都得有详尽的应对措施。
她上楼去开视频会议,两小时后跟团队达成共识,天也黑了。
打开书房的门,晚嘉注意楼下动静,只听到细细碎碎的,方阿姨做晚饭的声音。
走出去,她扶着门框想了想,家贼一样轻手悄脚地,走去了隔壁。
祝遇清书房还开着,但桌面那两个A4板子不见了。
晚嘉走到书桌后,记得昨晚离开时他顺手收进了抽屉,可找到印象中的那个,却怎么也没能拉开。
很明显,是锁住了。
当时那么着急,居然还记得上锁。
这么谨慎,也不知怕她销毁罪证,还是怎么着。
寻无果,晚嘉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漫无目的,翻起祝遇清桌上几本册子。
摞在最上面的,是一本效果图册。
色彩冷静,线条简单,轮廓自然,像是当代艺术空间。
再想想何思俞,应该就是那间美术馆的落地图了。
后面几本,晚嘉以为会看到S7美术馆的一些展品,可摊开却感觉更像是藏品册子,而且封面偏古典。
一本本看过去,戏服、壶具、炉具,还有壁画,原汁原味的国风。
当代艺术偏抽象,换换眼看这些,是怎么也联想不到一起的两样事物。
把东西原样叠好,晚嘉想到老祝董,猜他大概是要给老爷子挑礼物,才收集这些。
终于撤出书房,晚嘉下了楼。
饭菜差不多了,方阿姨往卧室方向看了看,小声问晚嘉,祝遇清吃不吃饭。
“先摆着吧,我去喊一下。”说着话,晚嘉走过去,推门进了卧室。
借衣帽间那一点地灯,她走到床边蹲下。
枕上的男人鼻息匀缓,睡得沉,应该是很累了。
趴床边看了会儿,应该是感受到被注视,祝遇清醒了,睁开一只眼看她。
人明显没睡够,困得有些迷离。
“吃饭吗?吃完再睡。”晚嘉悄声。
祝遇清伸长手臂,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再把手臂横着压眼睛上,应该是在醒神。
晚嘉也伸手,一根手指在他下巴摸来摸去,感受扎手的粗粝。
没摸两下,被他探手捉住,但也没丢开,就那样静静钳着,似乎捏了两下,不轻不重的,没多大感觉。
几分钟后,祝遇清放开她,掀被子起来。
“晚点,我要去出一趟差。”
“去哪里?”这么突然。
“先过港。”说着话,人已经往浴室去了。
突然得知他要出差,晚嘉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到床上。
祝遇清再出来时,胡子已经刮了,脸清清爽爽,但一身水气,湿汤汤的。
他囫囵擦着头发,晚嘉问过要去几天,拉出箱子给收拾东西。
刚开始她挤着眉头闷声不吭,东西收着收着,又打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吃完饭不久,司机来接了。
祝遇清出门,晚嘉送他到电梯间。
一户一梯不用等,门开的瞬间她心下一陷,伸手扯住祝遇清:“你……打算就这样走吗?”
又是这样拉拉扯扯,像多舍不得,也像吃透了他。
祝遇清望进那双乌莹莹的眼,掌心压着她的后颈,脸慢慢俯下来,鼻尖相抵。
姿势暧昧,眼神胶着,晚嘉呼吸不稳,以为他要吻下来,哪知他却用另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脑子不是漏斗,我忘性没那么大。事情没说清楚前别使这招,不管用。”
晚嘉微怔。
气息骤离,祝遇清站直身体:“等我回来,好好聊聊。”说完在她颈后拍了拍,再次揿下外键,转身进了电梯。
说出差就出差,双工家庭,又开始聚少离多的模式,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
当夜晚嘉失眠,满床都是他刚睡过的气息,扰人得很。
到周一,工作拯救她半天。
接近中午,传来元昌地产那位HRD停职内审的消息。
查么也查得快,临近下班时间,刮出他一屁股烂帐,查出的不止羊城那家猎企,还有其它左手倒右手的供应商。
往外的传言,据说是老板夫人大义灭亲,察觉娘家表哥不对劲,所以来了这么一出。
效果当然是好的,出发点更是人人赞扬,既处理了私饱中囊的表哥,也敲打了那些借她关系进公司,还作张作势,爱搞小动作的娘家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