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白月光,那什么是白月光。
“万万不可!”裴林急道:“按照门规第七条第十三项,残杀同门是大罪!”
“那你们可有证据?”
“证据……?”裴林一愣:“可,可他是魔种……”
“我爹将谢容景带回来的时候,可曾说要对他区别对待?”虞穗穗脸上的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宗门上下人人平等,怎能因为他的出身,就白白低了我们一头。”
“……”
裴林小兄弟被大小姐的气场震慑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我只是帮他治伤而已。”虞穗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晨间剧女主形象贯彻到底:“毕竟,他可能是条无辜的生命呀……”
裴林,败。
他这种看守了十年月凝桥,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和女修说过话的原住民修仙者哪里见识过这种阵势?不管谢容景喜不喜欢正义小白花,他已经被大小姐的善良所折服。哪怕是虞穗穗现在指着天说月亮缺了一块好可怜,他都想帮大小姐把月亮补成圆形的。
再三确认了谢容景没了经脉构不成威胁后,裴林一步三回头地退出了院门。
*
“那个……你还好么?”
虞穗穗有些后悔没将裴林也一起留下,或许是听多了这位法制咖的种种光辉事迹,和他单独相处时,她总感觉不太自在。
谢容景歪头,黑白分明的眼里满是她的影子。
虞穗穗发现他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可眼神又显得有几分凉薄,看起来有些厌世。墨色的瞳仁倒映着银白色的月辉,若不是面色太过惨白,还真不像个大反派。
两人谁也没说话,连风也似乎静止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虞穗穗心底的不适感愈发明显,一定要比喻的话,就像是有人在她的周围装了看不见的摄像头,隐秘地观察着、剖析着她。
如果是虞穗穗本穗,现在已经咸适地躺在床上发呆了,可惜她是天照门大小姐,新人设是善良的小白花。
好累,原来扮演别的身份是这么累的事吗。
还要在院子里站多久啊……
她脚麻了,想去床上躺着。
而且外面也好冷哦……
“大小姐高风亮节。”
不知过了多久,谢容景缓缓开口,他的尾音微微上挑,一个字一个字拖得很长。
他说着夸赞的话,可偏偏又听不出什么敬意。
虞穗穗也吃不准对方是什么意思,不过,管他呢。
就算是在嘲讽,那也是在说大小姐,跟我虞穗穗又有什么关系
反正是第一天认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再站在院内吹冷风了。
“你在流血诶。”她关切道:“先进来客房上点药吧。”
谢容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扶住身旁的青竹站起,连带着拴着手腕的锁链当啷作响。
他朝前挪动了两步,一条腿有点走不太利索,在地上拖了道淡淡的血痕。
忽然,他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你没事吧……”虞穗穗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指尖通过薄薄的衣料触碰到谢容景的手臂,后者的身形明显地僵了一瞬。
有那么一瞬间,虞穗穗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这凉意直冲天灵盖,令她下意识地想夺路而逃。
可下一秒,又像无事发生过一般,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谢容景甚至还友好地冲她微微颔首,仿佛刚才的危机感只是她的错觉。
两人相安无事地进了房间,将满地的月光锁在外面。
虞穗穗把他安排在隔壁的客房内,谢容景随之在太师椅上坐下,指尖还在有规律地轻轻叩着桌面。
——笃、笃、笃。
虞穗穗:……
敲钟呢?
穿来的这几个时辰过的很充实,她想下班睡觉了。
就算要和谢容景再培养一下感情,两人也是刚刚才见面,没必要表现得太过热情。
这才不是偷懒摸鱼,是遵循正确的人际关系发展,嗯,就是这样!
虞穗穗循着记忆,找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青玉瓷瓶,将它推在大反派面前。
“这是碧莹膏,对你的伤很有用。”她介绍道:“你是自己抹吗?还是要我帮你。”
最好是自己抹,她刚刚已经观察过了:谢容景手上的铁链很长,完全不会影响上药。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任务对象了,应该学会自己上药,而不是麻烦我这个未来白月光,蟹蟹。
见谢容景慢吞吞地拿起药瓶,她放下心来,准备回房休息。
刚站起身,手腕猝然被人反扣在桌面上。
当啷——
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空气里弥漫起一股铁锈气。
谢容景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一些,令她联想到某种缓慢爬行的冷血动物。他捏着她的手腕,虞穗穗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脉搏在对方掌心跳动。
月黑风高,还有个态度不明的大反派正拉着她的手,联想起这位的人设,怎么看怎么是恐怖小说的开头。
出乎意料的,谢容景什么也没做。
他只是短暂地拉了一下又放开,不再理会道完晚安即将离去的虞穗穗,独自留在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