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也挤进窄巷,等着凑前看热闹,然而眼前并非是他预料中的有情人相见、泪洒当街的感人戏码。
相反,屋里屋外二人隔着这几步的距离,好似在对峙一般——尽管自始至终,崔净空面上都未曾显出一丝慌乱,可他快马加鞭,好不容易才寻到人,却只是这样呆站门外,默不作声。
阿缮往里探头,屋里坐着一个清秀的、面色苍白的女子,那是崔净空的寡嫂。他躲在暗处见过她几回,只觉得冯玉贞平庸、单薄,实在不晓得崔净空为何会上心至此。
双方不言,彼时气氛诡异,冯玉贞却突然动了,她抬手,将发间唯一一支银钗摘了下来,握住钗头,尖细的钗尾朝外,好似欲图持这支银钗插进谁的心窝。
恰在此时,一个身影闪过,崔净空走了进去。
艳丽的晚霞射入狭窄的屋室内,冯玉贞的素色衣角好似也沾上一点颓艳,崔净空站定在冯玉贞身前,垂眸道:“嫂嫂,时候不早了,我们动身回府上罢。”
他全然无视了冯玉贞第一句话,跟没听见似的略过,黑沉的眼珠自上到下把冯玉贞细致转了一圈,察觉她衣衫齐整,眉宇宁静,这才挪开眼,又晦暗地扫过这间房屋里的陈设。
两个都盛着水的茶盏,一方床榻之上,被褥并未泛起可疑的褶皱。他心里已有了成算,反应过来此番大概又栽在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粗鄙木匠手上。
他阴恻恻地想,前几日真是被寡嫂为他贺生辰的短短数语唬地晕乎乎的,隔一天去,竟然鬼使神差没有对赵阳毅下死手,只叫他连夜滚出去,实在仁慈地过分。
斩草留根,在眼皮子底下,他就敢把寡嫂又带跑了一回。现在将冯玉贞哄的都要抛下他,想要再回到家徒四壁的村西砖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