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熠却说,“你起得已经很早了。”
“早吗?”佟芮瞪大眼睛。
她起床时,柏熠已经准备好一切,只需要她带上嘴吃饭。
这种事情,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工作地方,都会被骂死。
“嗯。”柏熠夸奖道,“昨天那么累,你今早也没有赖床。”
“哦,本来想赖床的。”佟芮小小声嘟囔。
腰酸背疼,外面天气有冷,起床需要很大的勇气。
佟芮想着,不能耽误柏熠安排好的行程,才艰难地爬起来。
牺牲真大。
柏熠似乎看穿她的想法,“今天的活动安排在下午,你吃完饭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用不用。”佟芮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自觉拿出碗筷和餐具。犹犹豫豫斟酌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谢谢,还麻烦你为我准备早餐。”
佟芮说完,柏熠的目光直勾勾瞧过来。
那瞬间,佟芮感觉自己被骂了。
老公的表情好像在问:你有毛病吗?
“我怎么了吗?”佟芮害怕地问,弱小无助又可怜。
“没什么。”柏熠丢下三个字,又转回去。
佟芮更害怕了。
自觉告诉她,柏熠听见自己的道谢,并不觉得高兴,甚至有点生气。
为什么生气?
“柏熠?柏熠?你理我一下!”佟芮急了,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我一直不擅长跟别人接触,所以……可能情商比较低。”
佟芮骨子里十分要强。
长久以来的家庭环境,造成她敏感孤僻的性格。但是,面对外人,佟芮会竖起满身刺,不允许任何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而现在,她愿意放低姿态,把自己柔软的一面暴露出来,只为了让柏熠别再生气。
“我做错什么事,你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佟芮委屈巴巴的问。
柏熠拿她没办法。
或者说,柏熠也没指望拿她有办法。
“你换位思考一下。”柏熠反问,“你帮我做早餐,我向你说‘不好意思’‘谢谢’‘麻烦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我……”佟芮恍悟。
难怪柏熠会生气。
她表现出的态度,搞得好像柏熠早起做早餐,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对不……”佟芮后知后觉,想要对他道歉。
柏熠撩了她一眼,眼神凉飕飕的。
得,这个时候道歉,早餐就没办法好好吃了。
佟芮聪明的收声,盯着柏熠的脸,思考良久。
空气十分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
佟芮想不出太好的解决办法,索性决定破罐子破摔。
“我饿了。”佟芮像只刚被捡回家的流浪猫咪,“我想吃饭。”
柏熠按掉发出提醒的计时器,目光柔软许多,“好。”
早饭格外丰盛,而且好吃。
佟芮原本以为两个人吃不完,结果,她连汤渣都没有剩下。
吃饱喝足,佟芮揉揉自己的小肚子,感觉不能再这样下去。
与柏熠单独相处的时候,每顿饭都吃得很多。
长此以往,就算她没有胖成猪,在柏熠眼里的形象,也离猪不远了。
佟芮痛定思痛,决定趁上午还有时间,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树立自己勤劳勇敢好养活的人设。
她搬来柏熠家时,学校已经放寒假了。佟芮的课本还有学习资料,全部留在学校里。
现在就算想要找点事情做,找来找去,结果只能自己找个角落呆着。
柏熠的家太干净了,东西摆得整整齐齐,地板和玻璃光可鉴人。
思来想去,佟芮能做出的最大贡献,就是把自己收拾好。
奈何佟芮天生劳碌命,闲着无所事事,总觉得有负罪感。
她不死心的绕着房间,里里外外晃悠两圈。路过书房时,听见半掩的房门里,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
有了。
佟芮扒拉房门,朝里面瞅瞅,看见柏熠坐在电脑前处理工作。
当大佬真可怜,大年三十还有事情要忙。
佟芮折回厨房,凭借自己多年打工训练出的技巧,调制一杯提神醒脑还好喝的咖啡,再搭配一份甜而不腻的茶点,送到书房外。
‘哒哒哒——’
佟芮轻轻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请进。”柏熠头也不抬的说。
佟芮推开门,先探进去一颗脑袋,观察书房内的情况。
确定自己不会打扰柏熠的工作后,佟芮才轻手轻脚进入房间,将咖啡和茶点摆到适合的位置,准备悄悄离开。
柏熠分神,瞧了眼咖啡杯。
表面漂浮的奶沫,堆成懒羊羊的头,还用山核桃碎充当眼睛。
过分可爱了。
佟芮离开之前,注意到柏熠视线的落点,喏喏解释,“我拉花的时候,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柏沁挺喜欢懒羊羊的,就画了懒羊羊。”
“哦。”
她记得柏沁的喜好,却不记得自己喜好。
是否说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还不如妹妹。
佟芮懒得揣测,直接问,“你喜欢什么?冰薄荷吗?我下次给你画薄荷叶,好吗?”
“嗯。”柏熠张嘴的同时,意识到这件事不能怪佟芮。
他没有喜欢的东西。
人倒是有一个。
“好吧,那我去研究一下,薄荷叶怎么画。”
“等等。”柏熠叫住她,递过一份装订好的资料。
“咦?让我帮你看文件吗?”佟芮犹犹豫豫接过来,“我还没有毕业,可能无法胜任给你当助理的工作。”
“不是。”柏熠解释,“财产公证。”
“哦哦!”佟芮恍悟,嘴里又叨叨,“你的财产公证,干吗给我看呀?”
柏熠现有的财产,全部都是他的婚前财产,与佟芮没啥关系。
佟芮低头,抱着长长见识的想法,翻开柏熠的财产公证,却发现——
柏熠名下的所有财产,持有人从‘柏熠’,变成‘柏熠、佟芮夫妇’。
啊这,他疯了吧?!
以佟芮对婚姻法的了解,这项变动,在婚姻存续期内,对于柏熠毫无影响。因为商界默认将没有分家的夫妻、家族等关系密切的集体,视为利益共同体。
可是,一旦佟芮选择离婚,她可以凭借这份公证文件,分走柏熠的一半财产。即使柏熠选择上诉,法官也不会判佟芮净身出户。
柏熠身为商界传奇,投资界的天才,为何要准备对自己不利的公证文件?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佟芮问。
“没有。”
佟芮摇摇头,再次强调,“肯定搞错了!这份文件如果生效的话……”
柏熠四平八稳的接过话,“代表我们感情稳定。”
“呃。”佟芮无言以对。
确实。
‘分走一半财产’只是理想情况。
实际上,由于柏熠的财产,大部分处于流动状态。佟芮跟他成为利益共同体,只要柏氏集团一天不倒闭,他俩就会多捆绑一天。
放眼商圈,有许多感情破裂,却因为利益纠葛,依旧维持貌合神离的夫妻。
从某种层面来讲,利益关系比感情关系稳定太多。
“我不打算跟你离婚。”柏熠说。
“咦?”佟芮第一次得知他的想法。
佟芮原本以为,柏熠跟自己结婚,多半是一时冲动或者闲得无聊。等他腻了,就会把红本本换成红本本。
——之前,佟芮去民政局,发现离婚证也是红的。
以目前的社会局势来说,或许,离婚也是一件喜事。
既然柏熠没有离婚的打算,佟芮就无法享受领离婚证的快乐。
她又没疯。
柏熠那么优秀,傻子才离婚。
“就算我们不离婚,也不应该……”佟芮纠结地说,“假如我们俩平等的分配财产,我只有几十万存款和一堆用过的书能分给你。”
“可以。”柏熠秒速同意。
“你认真的吗?”佟芮诧异。
他答应的速度太快,语气充满迫切。
幸好佟芮住着柏熠的房子,拿着柏熠发的工资,知道他的真大佬。否则,佟芮肯定以为,他处心积虑跟自己结婚,只为分走她辛辛苦苦攒下的几十万存款。
哦,和一堆破书。
“柏先生。”佟芮叫他。
柏熠凉凉撩了他一眼。
佟芮知道他闹什么脾气,却没有改口,继续叫,“柏先生,你是不是很久没有自己碰钱了?你知道几十万什么概念吗?只能买你一个车轱辘。”
“你这个行为。”佟芮拍了拍那份资料,“不叫财产重新分配,叫精准扶贫。”
“你不穷。”柏熠纠正她的说法。
身为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靠自己的双手攒下几十万存款,确实不能算贫穷。
“我、我知道啊。”佟芮瞬间没了脾气。
她好像有点懂了,为什么自己不讨厌柏熠越过防线,甚至还觉得跟柏熠相处很舒服。
柏熠不止克制礼貌,他还会把之前佟芮没有拥有的选择权,交到佟芮手里。大到结婚,小到餐后选哪种甜品,全部让佟芮决定。
还会在佟芮走投无路,流露出从小被压迫的卑微时,认真告诉她:你很好。
才相处短短几天,佟芮感觉自己在侯悦母女那里遭受的pua,快被柏熠治好了。
“总之……”
佟芮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低头,发现柏熠已经写好自己的名字。
“你怎么签字了?”佟芮抱怨,“我还没有看完呢。”
“可是,我们该出门了。”柏熠端起咖啡杯,浅抿两口,白色的奶沫沾到他唇角。
“什么安排?”佟芮目光吸引过去,脑海中闪过一丝片段。
她想起来了。
柏熠的唇温温软软,而且有点甜。
原来昨天亲到了啊。
柏熠喝完咖啡,默默拿出韩胜意给的第九个假期方案。
作者有话说:
韩胜意: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