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车子驶在门口,几个男生下了车。
为首的是柳总的小儿子柳元洲,他跟慕俞沉一般大,高中时两人同校,但不是一路人,没交集。
柳元洲嘴里咬着烟,冲他打招呼:“慕俞沉,又来求我爸了?为了你姐不联姻,你可真是够卖力的。怎么拉着个脸,我爸又拒绝你了?”
慕俞沉懒得理他,抬步就走。
身后柳元洲忽而道:“你想让我爸给你投资,你找我啊,我帮你劝我爸。”
慕俞沉步子顿住,回头。
柳元洲笑倚在车门上:“我帮你想了个办法,你不想你姐去联姻,你家不还养着一个叫舒明烟的小丫头,反正不是你们慕家的人,承了你们家恩情这么多年,也该做点牺牲,你送她来我家,我替你养,我就为你这项目和我爸说说好话,怎么样?”
柳元洲笑的不怀好意,慕俞沉脸色沉下来,下颌的线条骤然凌厉。
柳元洲被他盯的很不自在:“你瞪我干什么,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你不舍得你姐去联姻,送个跟慕家没什么关系的小丫头给我,还能帮你们慕氏集团度过危机,这买卖你不亏啊。慕俞沉,咱们是老同学,我很为你着想了。”
慕俞沉用力攥着手里的策划书,厚厚的纸张被他握变了形,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强忍着打死这畜生的冲动,慕俞沉声音冷得吓人:“知道她几岁吗?”
柳元洲有些被他突然的阴鸷吓到,两条腿不觉有点发颤。
几个兄弟在旁边看着,他面上也不能怂,心底兀自给自己打气。
慕家都落魄成什么样了,慕俞沉凭什么在这儿跟他拽?
柳元洲挺着腰杆,依旧笑着:“是有点小,我玩两年不就长大了?”
慕俞沉额头上血管凸显,用力一个拳头挥在他脸上。
柳元洲没防备,被打得脸偏向一边,脑子懵的一下,头顶直冒金星。
他还没反应过来,慕俞沉揪住他的衣领又接连挥了好几拳过去。
最后膝盖一顶,带着浓烈的怒意,使劲撞在他肚子上,柳元洲痛苦地弓着腰,脸色惨白。
他身边几个兄弟这才后知后觉冲过来,和慕俞沉扭打在一起。
那天的慕俞沉像疯了一样,任谁冲过来都毫不手软。
他狠起来不要命,一个打他们四个,还把对面给打怕了。
临走之前,慕俞沉弯腰捡起散落一地的策划书,浑然不在意身上的伤。
他看向柳元洲时,眼神狠厉的犹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每个字都是冰冷的警告:“她是我慕家的人,你敢动她一下,我跟你没完。”
舒明烟养在慕家比较低调,柳元洲既然能知道她的名字,想必是真的盯上她了。
慕家落难,想来踩上两脚的人多了,柳元洲又是个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禽兽。
慕俞沉越想越不安,加快速度往家赶。
回到老宅,看到舒明烟安然无恙地待在家里,他提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可是他回房间换个衣服的功夫,发现舒明烟没影了,去她房间敲门,也没动静。
一瞬间,慕俞沉慌了神,柳元洲的混账话还在他耳边一遍遍回响,他指尖控制不住地轻颤。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冲出去找她,却看到舒明烟拎着东西从外面跑回来。
当时天色已经黑了,慕家这样的局面,她敢一个人跑出去。
慕俞沉感到一阵阵后怕,胸腔里积压了许久的火气蹭地窜上来。
那个晚上,他毫不留情地骂了她。
他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小姑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出去,还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她知不知道外面有人正在觊觎她,出去随时都会有危险。
慕俞沉心有余悸,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扔了她买的药,对她说最严厉绝情的话。那时的慕俞沉只有一个目的,他要她牢牢记住今晚的错,以后天塌下来也不准自己出门。
事后再想起来,慕俞沉知道自己话说重了,她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很难过。
但他想着,她还小,这个年纪的小孩心里应该不藏事,过段时间兴许就会忘了。
所以他给了买了蛋糕,算是变相的哄她。
收下蛋糕时,舒明烟是甜甜笑着的,慕俞沉就真的觉得,她没往心里去。
后来阿姐还是联姻了,为了她在夫家能腰杆硬气些,慕俞沉坚持发展鹤莲岛的项目,又把视线放在娱乐圈,一门心思重整慕氏集团。
他隔三差五的出差,那几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等集团稳定下来,他回过头来,猛然发现舒明烟跟他不亲了。
她对他一如往常的尊敬,他说什么她都乖巧听话,却没了之前的亲切感,也再不主动往他跟前贴。
他以为是自己忙于工作,疏忽了她,总想着找个时间跟她聊聊。
一直还没找到时机,三年前老爷子突发奇想,要撮合舒明烟和慕知衍,说将来让他们俩结婚,明烟做慕家的孙媳妇。
也是那个时候,慕俞沉才恍然发觉,原来曾经那个天天黏着他的小姑娘,都长这么大了。
她快十九岁了,他还停留在她是个小孩的意识里,完全没关注她这几年的成长。
那天餐桌上,老爷子说起让舒明烟以后嫁给慕知衍的话。
舒明烟抿着唇,有点羞涩地低着头,说她都听爷爷的。慕知衍殷勤给舒明烟夹菜,老爷子笑的合不拢嘴。
慕俞沉在旁边坐着,舒明烟全程没有看过他,他第一次觉得在这个家里,他变成了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