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二十来口人,老老少少一桌坐不下。
小豆丁们抱着碗蹲在门边,纷纷扭头满脸害怕地望着极少发火的宋老太太。
宋老大停了筷子,抹了一把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娘,招娣是没规矩,话却在理呐…小弟才刚当上生产队长,你现在要他…唉…你让大队那边怎么看他,别的生产队怎么看他…”
生产队长工分补得多,家里孩子又多,小弟要是被撸下去…
这事得多糟心啊....
“咱家是欠了她们家的恩,这么多年勒紧裤腰带接济她们,修屋捡瓦漏,给她们撑腰,那都可以。可是小弟他…他根本不愁娶不到好媳妇啊…”
宋老大愁得不行。
娘四十岁生老六,年纪偏大缺吃少穿底子亏得厉害,难产大出血没力气。
接生婆说得用人参吊命,赶紧把孩子生下来才保得住命。
爹走了几里地去求林家老太爷,吃了个闭门羹。
那天夜里在门口磕头磕得额头烂了一块,那个不得宠的林家三少奶奶偷偷送了半根山参出来,帕子包了一层又一层。
后来林家散得七七八八,方淑慧带着女儿讨饭讨到了龙樟村,在他家旁边那个烂房子住了下来。
宋姓是龙樟村大姓,自家和本家叔伯、堂兄弟加起来二十几个。
男丁多,说话自然硬气。
村里五十来户,大多沾点亲,收留一个带俩闺女讨饭的女人,还是有说话权的。
林家的房子还是家里人帮她们修葺的,方淑慧力气小,跛脚又听不见也不会说,只能挣小孩那一等的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