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卫小学请老贫农讲家史,其中一年级有48人参加,二年级有47人参加。一、二年级一共有多少人参加?”
周知青边写边念,写完用粉笔敲敲黑板,转过身面带微笑,“有谁能上来答题?”
视线扫到满脸自信把手举得老高的刘小红,抽抽嘴角,眼里闪过厌恶。
扫了一圈,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宋二斗,侬来,好伐?”
宋二斗不耐烦地丢下小刀和小木棍,翻了个白眼,趿拉着草鞋走上讲台接过粉笔。
眯起眼睛审了一遍板书,唰唰唰在黑板上写了48+47=100,丢下粉笔头跑回座位继续削木棍。
他的前后桌都是几个半大小子,纷纷凑近了竖起大拇指。
“真厉害啊,竖式都不列,算得这么快?”
“算术就是要快,你们不行。”宋二斗嘚瑟地把桌上的木屑吹走。
周知青笑得很尴尬,“算得很快嘛,就是有点不准确,要不你再上来算清楚一点好伐?”
“没空!”宋二斗头也不回地回话。
宋二斗削着削着,突然觉得周边死一样的安静,顿时寒毛倒立,想也不想地捂住后脑勺,跳起来往讲台上冲。
宋毅脸色黑沉沉站在课桌边,收了他桌面上的零碎小物件转身回到最后面,转头扫了一眼林玉珠。
她已经收了针线笸箩,懒懒地支肘托腮望着讲台,眉眼带笑。
而周知青正扶着黑板指导宋二斗列竖式。
宋毅忽然觉得她的笑有些刺眼,不轻不重地清了清嗓子,“咳!”
不少人回过头来看他,包括林玉珠。
“差不多了,煤油贵。”他挥挥手示意大家散课,言简意赅。
不是正经上学,煤油灯挑两次灯芯差不多一个小时,能学多少算多少。
一听散课,跑得最快的就是那些半大小子。
那些年轻妇女和小姑娘倒是依依不舍,但是宋毅已经下令吹灯,只好收拾东西往外走。
人群四散,各回各家。
天上无月,林玉珠带着林玉兰走得很慢,黑灯瞎火的,万一在哪绊一跤能摔一身泥。
刚踏上石阶,背后有手电筒光照过来,林玉珠抿嘴笑笑。
这人还真是个老古板,明明顺路,却要错开时间不跟她们一起走。
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居然坐在最后面听课,那些熊孩子和妇女可老实了。
“你们今天为什么不听讲?”宋毅不远不近跟在她们后面,质问的语气非常严肃。
林玉珠噗呲一声笑出来,心叹真是世事无常。
没想到她在山区支教时训小学生的话术,有朝一日会原原本本返到她身上。
“还好意思笑!以前不是很积极?现在什么意思,破罐子破摔吗?你们不是帮别人学,学到的都是你们自己的!”他压低了声音怒斥。
林玉兰感觉自己明显又被骂了,眼睛滴溜溜一转,拍拍林玉珠肩膀,迈开腿两级一下迅速远离暴风中心。
死道友不死贫道,姐姐就是用来顶住炮火攻击的。
反正快到家了,先跑为敬。
“我不是不学,我只是不想跟周知青学呀~”林玉珠抱着小笸箩慢条斯理继续往上走。
宋毅跟上,只落在她后面一个石阶,“他怎么了,初中毕业生还教不了你们?”
“比起他洋不洋土不土的普通话,我宁愿听钟老师用客家话讲课。”林玉珠神色淡淡。
她对周知青印象很差,加上他也算间接逼死了原主两姐妹,实在烦他。
“钟老师每天回去要干活,要批改作业,还要备课,没时间教你们。”
林玉珠发现他一提到他的第一个老师,态度很是尊敬。
弯起眉眼转身笑盈盈地看着他,“你也在镇上读了初中呀,要不然你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