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这么晚了守在这,估计也是怕人出个什么意外好抢救一下。
刘小英在吴辣椒背上迷瞪了半个多小时,叫门声把她给吵醒了。
之前不觉得身上疼得有多厉害,现在松泛下来,觉得浑身钻心的疼。
“九叔....我脚断了么....”
她哭唧唧地坐在凳子上,九叔捏她的脚踝疼得眼泪直冒。
九叔掀起眼皮淡定地看了她一眼,“扭伤了筋而已,正骨都不用,推几天药酒就好了。”
“真的么....那、那还行....”她悻悻地吸吸鼻子。
九叔回到药柜拿了一个黑乎乎的瓶子过来,冲站在一边的几人扬扬下巴。
“脚没什么大事,我推一下淤,小丫头忍着点啊,不是很疼。都过来,给我按住她。”
林玉珠抽抽嘴角,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心里发毛,要几个人按住可还行?
果然,行家一出手,杀猪一样的叫声直撞耳膜。
吴辣椒不愧是全场力气最大的女人,按腿那架势,坚决不让刘小英退缩一寸。
等刘工分满脸欣喜冲进来的时候,刘小英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爹~你总算来了~九叔下手太狠了哇~”
刘工分心疼地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没事,就疼一小会。”
“什么一小会,早晚一次,回去给我好好推药酒,疼才有效果。”九叔不咸不淡补刀。
刘小英整个人都不好了,哭唧唧扯着老爹的袖子。
几个女人忙活了半个晚上,早就累得汗透衣背,见刘工分过来,打了招呼要走。
“谢谢你们把我闺女找回来,今天晚上辛苦大家了,过两天家里杀猪给社员分肉!”
林玉珠看着满头满脸是汗的刘工分弯下腰深深地鞠躬,没说什么客套话,跟着宋二嫂转身踏进夜色里。
刘小英伸长了脖子冲门口道谢,转头看见老爹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形,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何时,那个记忆中永远如青松一样笔挺的父亲已经苍老成这样了吗…
“怎么又哭了,疼得厉害么?”刘工分揉揉她的脑门,看着她身上的白衬衫黑一道黄一块绿一团的,不用问也知道是在山里摔的,心疼得不行。
刘小英抱着他的手臂把脸贴在上面,泪流满面,“爹~我想通了,算了…我…我把他让给姐姐吧…你,你别再为我的事跟人低头了,我心里难受…我以后会争气的,再也不给你丢人了…”
强忍着的哭腔听得让人心碎,滚烫的眼泪蕴湿袖子,刘工分扭头极快地抹了一把眼泪,欣慰又心疼地扯了扯嘴角。
“好,我闺女懂事,爹心里高兴。天不早了,爹背你回去。别的事就不要想了,好好睡一觉,天塌下来有爹给你顶着。”
刘工分背起女儿,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九叔道了谢,往外走。
年纪上来了,体力大不如前,背着一百来斤的刘小英倒还吃得消,每一步走得很稳。
“爹,你上次背我还是小时候的事呢。那时候你多有力气啊,背着我一路走到镇上都不带喘的。”
刘小英搂着老爹的脖子,特别庆幸自己瘦了几十斤,拎着小布袋掏零食塞到他嘴里。
“爹已经六十二喽~再过几年怕是背不动我闺女了~唔,你这吃的哪买的,还挺香。”
“我又不是小孩,哪用得着天天背。这吃的是林玉珠给我的。爹,等我发工资了,去县里给你买个十来斤!”
“说什么傻话,你以为喂猪呢?发了工资自己存着,别老想着买这买那,闺女家家花钱不要大手大脚。”他顿了一下,“嗯,林家的丫头,挺好的。”
“那是,林玉珠和林玉兰特别厉害!你都不让我跟她们来往,不过,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刘小英嘚瑟地又给他喂了一个多味花生。
刘工分默默嚼着嘴里的东西,把她往上抛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行吧,爹以前对她们有偏见。书记说得对,不管什么出身,只要思想端正,积极改正错误,人民是可以原谅她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