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今天来得匆忙,家里活也多,我娘说下次再来做客。”
一番话接得滴水不漏,肖大嫂心叹这个姑娘真会说话。
今天哪是普通的窜门子,人家愣是半句没提别的。
林玉兰在灶间捞饭,听见外面有交谈声,激动得笊篱一丢往外跑。
“你们回来啦!那边这么说,他们挨打了吗!我姐和姐夫带了有用的东西来,大嫂,你明天早上拿去公社交上去,他们就不敢为难东明和小春子了!”
她说得很焦急,语速极快,跑到肖大嫂面前眼圈都红了。
“没事,我男人是个老好人,还在世的时候,公社没人说他一句不好。东明和春明不会一抓过去就挨打,你放心。”肖大嫂笑眯眯地摸摸她,温声安抚。
带着些许骄傲的我男人三个字落在停放自行车的洪铁松耳朵里,他抬眼望过去,女人脸上隐隐带着崇拜的笑容让他觉得莫名有些刺眼。
腮帮子牙骨凸了凸,眼底闪过烦躁的阴郁之色,踢上脚架一言不发往堂屋里走。
进了客房看见老爹严肃认真在擦勋章,关上门站在桌边,语气毫无波澜,“电报发出去了,公社那边缓了三天,等大哥安排吧。”
洪大叔小心翼翼把擦好的勋章放回盒子里,在外人面前和蔼可亲的笑容不复存在,威严的表情毫不掩饰强势的威压。
“小杂鱼敢算计老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公社那边的事你先别管了,明天去趟县城,找人挖一挖那个姓康的和姓陆的,什么底都给老子起出来!”
“好。”洪铁松不冷不热应了一声,等着下一个指令。
“我看外面那对年轻人挺有眼缘,他们生产队要办个手工织造作坊。最近也听说了不少那个小宋的事,这后生是个好苗子。”
“你写封信给老四,给他们捐赠三十台缝纫机,走专供。如果他们的产品质量硬,后续签几张单子给他们助一助声势。”
洪铁松眉头都没动一下,“知道了。没别的事我喂猪去了。”
洪大叔摸了摸胡子,偏过头看他那张一点笑模样也没有的扑克脸,嫌弃地啧了一声,“有事!别忙走!”
洪铁松转回身子站好,“嗯,你说。”
“咳~”洪大叔咂么咂么嘴巴,“你今年是三十五吧?嗨呀,眼看就要奔四了,老单着怎么行?万一我嘎巴一下过去了,怎么有脸见你爹,是吧?”
“爹,有话直说。我亲爹在那边挺好的,别有事就抬他出来。”
“行行行,烦死了,那我直说了。男人没个知冷知热的婆娘怎么过日子,我看那个金芳就是会过日子的,跟你差个一两岁,人长得又周正。你怎么个想法?”
洪铁松没料到老爹突然要给他点鸳鸯谱,想起刚才那个女人说起她男人那种怀念的神情,垂下眼睛。
“我没有想法,我去喂猪了。”
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洪大叔撑着腰看回味他比平时还臭的脸,撇撇嘴,小声嘟囔。
“嘁~蒙鬼呢~没想法见天的买这个菜买那个菜,人家念一句腰疼,巴巴的拎回来一瓶虎骨酒,对我都没这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