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一亮就来人催,只给五分钟洗漱吃早饭,马上就要去打扫看押室、外面的院子和厕所,洗澡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两天时间,他感觉整个人都是臭的,换了衣服还是臭。
外面的大铁门哐当一声响了,他没太在意,兴许又有被逮进来的倒爷吧。
严庆国战战兢兢领着一个老医生往里走,心情相当复杂。
“去,把7号间的门开了。”他背着手冲看押室的民兵扬扬下巴,回头客气地朝老医生笑笑,“贺医生,稍等,噢。”
年轻的民兵诧异地站起身,拿了钥匙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乖乖往里走。
发现严庆国跟在后面,直接震惊,一步三回头。
“快快快,看什么看,别磨蹭!”
“哦哦。”他小跑着往里跑,心里犯嘀咕。
严组长来看押室向来都是翘个二郎腿往门口一坐,让提哪间的人直接报号码,从来不往里走的,嫌脏嫌臭。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严组长~冤枉呀,我就是给亲戚拿几斤豆子,没有投机倒把呀~放我出去嘞~”
“滚滚滚,今天拿几斤豆子,明天拿几斤米,后天拿几尺布,是不是亲戚自己心里没数吗!老实点!明天就处理你!”
严庆国威风八面横扫一通,走到7号间门口挺胸收腹,整理了一下领口的风纪扣,活动活动脸部肌肉,拉开和蔼可亲的笑容走进去。
“东明春明呀,这个....咳....生活还....”他顿了顿,僵着笑脸。
还可以个屁....
门后面的尿桶熏得人头昏脑涨,里面没有床,草席还是人家自己带来的。
肖东明和弟弟对视一眼,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看他那副嘴脸,显然是要放人了,但不明白他做这种自以为慈祥的做派是因为什么。
“严组长....你这是....”肖东明疑惑地望着他。
“哦,咳~”严庆国握拳抵在嘴上清了清喉咙,刚深吸一口气准备组织一下语言,上头的尿骚味直冲脑门。
他痛苦地闭上眼呼出一口气,重新拉开笑容。
“就是....这个....你是带伤来的哈,我请了贺医生过来给你做个体检。哦,这个,误抓,啊,误抓。”
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话听得肖东明频频挑眉,暗暗琢磨了一下,笑了。
“可以,让严组长费心了。”
说完示意肖春明把行李和生活用品收拾好,准备走人。
这两天他带伤干活,这老哥是怕他出去之后杀个回马枪告一状吧。
这边倒也没有针对他,打骂都免了,比其他人好很多,体力活没分配给他兄弟俩。
例行提审,不招也只是骂得厉害,一个手指头没碰他们。
他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现在风水轮流转,回话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挑衅刁难的话。
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严庆国心里顿时舒坦了,不枉他这几年对这小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小子会说话,会做人!
他领着兄弟俩往外面走,内心十分悲催。
他不过是个乡下的小组长,这辈子头一回收到市里和省里的加急公文电报,相隔不到一小时。
他当时都快哭了,臭小子后台这么硬,还在乡下公社扑腾个什么劲啊,这不是为难他这个小小的组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