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
穿成这样花枝招展,他有些许的不自在,好像太过隆重一样。
康熙但笑不语。
只牵着他的手施施然的往外走。
一打开门,弘晖就忍不住哇了一声,外面立着一排宫人,他们手里托着托盘,上头搁着各种小玩意儿。
小金弓、小金剑,再有就是小玉弓、小玉剑,只要市面上能看到的小玩具,这里应有尽有。
康熙眉眼柔和:“若来年有新花样就添上,若来年没有,这样的好东西,明年再给你来一份。”
反正要让全大清的皇族、子民都知道,弘晖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崽,谁敢伤他一根毫毛,他必睚眦必报。
康熙笑的温柔。
他已经不记得刚开始叫弘晖进宫是什么心态,可能某个点触动了他,也可能是透过他想怀念下过去。
但是如今,他就是想昭告天下,弘晖——他护着。
这般大张旗鼓,所有宗室、三品以上的官员、名妇令妇,都进宫为四贝勒家的嫡子庆生。
乌拉那拉氏穿着石青色的皇子福晋吉服,小腹微凸,立在人群中正含笑招待。
胤禛长身玉立,面色冰冷。
就算是这样喜庆的场合,他也没什么表情。
弘晖倒是乐滋滋的,毕竟这一切都是为他服务的。康熙牵着他的小手,看着他高高兴兴的收下礼物,他心里也高兴。
等众人走到交泰殿,就见殿中已经有了歌舞,和以外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歌舞充满了童趣。
弘晖看着他们扮成小羊崽、大熊猫崽崽,那可可爱爱的玩偶服,让他眼睛都亮了。
“太可爱了叭。”弘晖很开心,他眸子亮晶晶的,昂着头看向康熙,软乎乎问:“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一点都不知道。
康熙笑着摸摸他的头。
先前他生辰,原就想着大办一场,后来这出了事,胤禛就说不办了,小孩子有时候也没那么福气,担心压不住。
康熙就说一切有他压着,定然没事。
乌拉那拉氏倒是高兴,弘晖的出生,在先前只她在意,胤禛不在意,康熙没见过,这德妃更是懒得看一眼。好像胤禛不是她的孩子,好像弘晖不是他的孩子一样。
如今他能被重视,这个做额娘的心里,也是患得患失。惟愿吾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胤禵今天也高兴,那是他最爱的侄子,他好了,他心里就高兴。
只有胤禔心里晦涩难明,最近在选继福晋的人选,说了好几个,都比不得伊尔根觉罗氏,他心里也不痛快。
而对弘晖的另眼相待,也让他心中很是有危机感。毕竟这皇孙风可比枕头风还管用。他的目的是皇位,任何妨碍的东西都将被他舍弃。
然而用着弘晖做的香胰子实在好用,弘晖又是个很乖的崽崽,在直观上,他又很难对弘晖有什么恶感。
他心里翻腾,胤礽更甚。
毓庆宫的奴才尽数又换了一轮,全是些陌生面孔,他心里觉得很累。可看着弘晖晶亮朝气的眉眼,就知道他肯定很快乐。
他看向台上笑的满脸慈爱的汗阿玛,突然就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曾几何时,这份偏爱是他的。
弘晖笑的特别甜。
他第一次过生辰,之前是熊猫崽崽,根本没这个待遇,他很高兴,特别的开心。
就连歌舞都是特意为他备的。
康熙觑着他的神色,含笑问:“喜欢不?”
弘晖疯狂点头。
他简直要喜欢死了。
生辰礼过后的家宴,才是正戏的开始,小太监唱礼物的声音特别响,一连唱了半晌,才算把康熙的礼给唱完。
他这次备的礼物,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弘晖都吃饱了,还没唱完。
“怎么这么多。”他问。
康熙但笑不语。
虽然说弘晖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他现在也算是不容易,毕竟当初要不是他把箭矢撞偏,那最后他不说横死当场,也会重伤。
“喜欢?”
“喜欢。”
两人一问一答,看了太多礼物后,再去看旁人送的,弘晖都没感觉了。
康熙送的概括所有,连乌拉那拉氏精心准备的礼物也比下去了。
康熙和前头几个年岁大些的贝勒坐着喝酒,而年岁小些的从胤禟开始,就坐在弘晖两边,陪他一起喝碗碗奶。
胤禟:……
汗阿玛这安排离谱极了。
这是真离谱啊。
他堂堂男人,怎么能和孩子安排在一起。
不过这桂花蜜藕真甜。
碗碗奶一点都不腥,还带着淡淡的花香,这味道真的绝。
胤禟面上嫌弃极了,却不妨碍他连连喝了两碗,并且振振有词:“好像有点一般,爷再尝尝。”
老十坐在他边上,看着弘晖嘲笑:“怎么生的跟个小姑娘一样。”
弘晖:?
胤禟一噎,赶紧给他打圆场:“夸你生的钟灵毓秀呢。”
老十挑眉:“这小身板能长高吗?”
胤禟快速找补:“说你生的斯文俊秀,长大必然一表人才。”
老十下颌一抬又要说话,胤禟懒得找补,直接夹了块糖焖笋塞他嘴里,压低声音道:“闭嘴。”
他想揍人了。
胤禟冲着弘晖笑了笑,无奈道:“你十叔他……”憨。
这话没好说出来。
弘晖一脸同情:“你辛苦了。”
和十叔比,他确实跟豆芽菜一样。
胤禟抹了把脸,见老十又有发表高见的想法,不由得叹气:“你别说话。”
这孩子简直没救了。
身在皇家,就连三岁半的崽都是一肚子心眼,老十也有眼,漏风的眼。
不过被老十闹,桌上的叔叔们都开始打量弘晖,这确实生的好看秀气。
“还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崽。”十一挑眉笑。
十二也跟着点头。
他们见过的幼崽是不多,但是能有他这么好看的,还真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弘晖谦虚一笑:“叔叔们客气了。”
他也觉得自己好看。
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还有粉粉白白的小脸蛋,和柔软能说出甜话的小嘴巴。
熊猫崽崽当然最可爱了。
看着他这臭屁的样子,胤禵捏了捏他的小脸,温柔道:“叫小爷看看,谁是水仙花。”
弘晖小脑袋快摇成拨浪鼓:“我不是。”
众人都笑。
等夜色深了,家宴也散了。
胤禛喝了些酒,走路都有些不稳,但是他眉眼不动,没有丝毫得意忘形。
康熙看着,不免点头。
性子沉稳些还是好。
弘晖蹦蹦跳跳的跑过来,扑进康熙怀里,奶唧唧的撒娇:“今天真的好高兴,头一次有这么多人给我过生辰。皇玛法真好,爱你哟。”
“啾啾啾。”
他好生一通亲亲。
糊的康熙满脸奶味儿的口水,不由得无奈:“你这喝了多少奶?”
弘晖叉腰立在原地,他晃着自己的小肚子,软乎乎道:“您听听!”
西里咣当的全是水声。
康熙笑骂:“隔层短过你一日喝奶,竟然馋成这样。”
弘晖嘿嘿笑,冲着他摆摆手,就说要走。
“走吧走吧。”康熙也挥手。
空出来这一日,还堆了好些折子没批,他得回去加班。不过看着弘晖眉眼晶亮的样子,他也高兴的紧。
弘晖坐上马车,往胤禛怀里一倒,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胤禛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谈谈心,还来不及张嘴就被憋回去了。
乌拉那拉氏拿过一旁的毯子盖在他身上,温柔道…“又睡了。”
两人对视一眼,乌拉那拉氏看着胤禛眉眼红红,就忍不住咬唇,总觉得他这幅样子,嘴巴亲起来肯定很软。
她脸红了。
为自己的想法而唾弃。
等回了正院,弘晖被妥善安置好,两人洗漱过躺在外间的软榻上,乌拉那拉氏躺在胤禛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炽热的气息,不由得心猿意马。
她抿了抿唇,不好意思主动。
一只结实的臂膀从后头伸过来揽住她。
她轻嘶一声,很是期待的等着。
半晌。
毫无动静。
她满心不忿的回眸,就想问他怎么回事,然而一转过头,就见胤禛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丝毫不见醒过来时的冰冷。看着像是寻常男人一样,唇角还微微翘起。
乌拉那拉氏视线在他清俊的眉眼上巡弋,最后定格在唇瓣上,她没忍住亲了亲,果然温软。
她又偷偷亲了一口。
“嘶。”
下一秒她就惊住,只见熟睡的男人睁开双眸,眸色清明的看着她,哪有半分睡意。
“明澜如今越发……”
不等那低沉的男音响起,乌拉那拉氏闭着眼睛,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吻了上去。
*
等第二日弘晖睡醒,发现身旁的被子根本没动过,他慢慢的自己爬起来,叫苏运来给他洗漱穿衣,一边奶里奶气问:“阿玛额娘呢?”
苏运就回,说是早已起身,这会儿各自在忙。叫他自个儿用膳。
弘晖点头,表示知道。
他用过膳,就去库房看自己的小玩意儿了,有些是玩具,有很多都是赤金打造的。这一次的礼物折合成银两,简直不敢数,够他当一辈子的快乐小米虫。
皇玛法这人能处,有礼他是真送金子。
他喜欢。
熊猫崽崽满足的摸着金制的小玩意儿,他把自己喜欢的一样花样挑出来,其他的吭吭哧哧的往小箱子来装。
乌拉那拉氏听说他醒了,但是找不到人,就过来寻他,见他正在装东西,不由得微怔。
“作甚?”
想要慢慢拿着玩,一口气装这么多做什么。
就听弘晖奶里奶气道:“是给额娘的。”
他解释说,自己还小,能用的不多,这些金银珠宝都拿出来给额娘打漂亮首饰,争取一天一套不重样。
乌拉那拉氏:……
这么奢侈的生活她没想过。
这也太奢侈了。
一天一套。
基本上女人的首饰能做到重大场合不重叠,就已经算是特别厉害的了。
已经说得上家底殷实。
崽崽说让她每天不重样,那该是怎样的快乐。
“不要不要,额娘有很多,哪里能要你的东西。”乌拉那拉氏听着就笑的合不拢嘴,但是她不肯要。
弘晖才不听她说不要,叫苏运拿到银楼去,能做多少首饰就做多少,都成套的做。
要是有不够的,再来拿。
乌拉那拉氏:……
这崽这股子霸道劲儿不知道哪来的。
但是她喜欢。
乌拉那拉氏假意推辞一番,就受用了。
她自己进屋,去拿了个地契出来,直接送给弘晖:“给,一大片空地,你想种多少竹子就种多少竹子。”
弘晖的眼睛瞬间亮了。
但是他把地契推回去,奶唧唧道:“我有。”
皇玛法都黑了。
一点东西都没少。
乌拉那拉氏摸摸他的小脑袋,温柔道:“那不一样。”
说着硬是放进他的小匣子。
弘晖接了,他小小声道:“到时候还给您打首饰。”
他以前还存在侥幸心理,觉得他现在是熊猫崽崽,已经不是当初的弘晖了,想必能够躲过那八岁的生死劫。
但是他穿越过来后才几个月,就有这么多事情,放在寻常小孩身上都够死一回了,只不过他逃脱罢了。
如今想想,一切自有定数。
所以这些东西,最后很可能还是要留给乌拉那拉氏的,他的额娘。
“来看看都有什么。”他想着提前盘点一下,让他心里有个数。
乌拉那拉氏允了。
很快她就后悔了。
这东西是真的多,林林总总记的脑仁疼,却还有一大堆。“到底有多少?”万岁爷这次赏这么多东西,下次要怎么赏。
两人坐在那,数到乌拉那拉氏累了,她起身,温柔道:“罢了,明儿再盘点。”
这真累人。
她的腰吃不住。
弘晖点头,原就是给她熟悉的,自然什么时候都成。
“额娘,我有没有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
“晖晖崽好爱你。”
“额娘也爱晖晖崽。”
“那额娘有没有告诉阿玛你很爱他?”
“没。”
“那你现在告诉?”
弘晖觑着她的神色,见气氛已经到这里了,就赶紧叫苏运备笔墨纸砚,把乌拉那拉氏推过去,笑吟吟道:“快,写信跟他说。”
乌拉那拉氏被他吓结巴了:“说甚?”
“三个字。”弘晖竖起一根手指,笑吟吟道:“我爱你。”
简单明了。
乌拉那拉氏脸红,她不肯,却见弘晖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写嘛写嘛不要爱在心口难开。”
“成。”
乌拉那拉氏小脸通红,也有意试探,便挥笔写下娟秀的三个字。
她把信装在荷包里递给苏运,示意他送到户部去给胤禛。
户部。
胤禛正在忙差事,堂下有许多官员在回话,听说贝勒府来信,他随意道:“读。”
福晋无事一般不会寻他,估摸着也是传些无关紧要的话。
苏运打开信,瞬间瞪圆了眼睛。
他挠挠脸颊,红着脸,举着手中的花笺,颇有些无措。
胤禛挑眉:“怎的,有不认识的字?”
这还不念。
苏运冲他虚弱的笑笑。
无意间看了主子这样的鸿雁传书,他还能笑着看见明儿的太阳吗?
胤禛顿觉有异,他伸出手,接过花笺,一看就知道为何苏运是这幅形态。
春日风暖。
胤禛不自在的捏着盘扣晃了晃。
真热。
他觉得脸颊有些出汗了。
户部侍郎昂首禀报,一抬眸,就忍不住怔在原地,就见堂堂冰山四贝勒爷,红了脸。
是红了脸吧。
他躬身不敢再看。
胤禛对上他的眼神,抿着唇,将花笺慢慢叠好放进荷包中。
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