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看着软溜溜很好捏的样子。
大格格心中一动,有个大胆的想法,却不敢实施,姨娘生的小阿哥,她有一次想摸摸他的小脸,但是姨娘啪的一下打在她手上,慌里慌张的把小阿哥抱起来,说是她毛手毛脚的细心伤了小阿哥。
从此后,她再没碰过。
觉得自己没有额娘了。
她试探着伸出手,手指蜷缩,一副随时要伸回来的模样。
弘晖看出她的意图,主动伸手蹭蹭她的小手,笑的眉眼弯弯:“姐姐要捏捏我吗?”
大格格小心翼翼问:“可以吗?”
她有些不敢置信。
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就轮到她了。
弘晖颤着脸上的嘟嘟肉,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瞬间给大格格很大的信心。
她伸出小手,捏捏那温软的小脸蛋,眼圈瞬间就红了,原来摸弟弟的脸,也不一定要挨打。
见福晋缓缓的走过来,她顿时有点做贼心虚的飞快收回手,一脸无措的看着嫡额娘。
乌拉那拉氏皱眉。
大格格顿时咬着唇瓣,躬身想要赔罪,她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然而——
“弘晖,你是不是给你姐姐皮了?”
随着威严的声音响起,大格格闭着眼睛身子抖了抖。令她想象不到的是,一只软软的手掌牵住了她的小手,温柔的声音响起:“他闹你你揍他就是,你是府上的姑奶奶,这府里只有你横行霸道的份,断没有旁人欺负你的道理。”
大格格猛然抬眸,眸中还挂着泪。
她真的害怕。
不被宠爱的女孩子,会随时被丢在黑夜里,她只有努力的不给别人找麻烦,才能让对方给她留下些许喘息余地。
可额娘说,她是可以任性的。
大格格嘴巴张了张,她扭头看向一旁的弘晖,抿着唇,眸中满是游移不定。
弘晖点头:“对。”
说完他可怜兮兮的拉着大格格的衣角,试图为自己谋福利:“姐姐,先说好,不能揍晖晖崽千疮百孔的小屁股。”
大格格眼里噙着泪,噗嗤一声笑出来:“姐姐舍不得。”
乌拉那拉氏觑着她的神色,温声道:“明儿开始,你跟着弘晖一道。”
大格格乖乖点头,想着一道读书还是什么,她到底学了些,弘晖尚未启蒙,她应该跟得上。
然而事与愿违。
第一天一大早,弘晖捧着书读了两三遍,撂下就玩去了。
大格格:?
你别这样,我语句还没读通顺,便是照着读,也是坑坑巴巴的。
过了一会儿,嫡额娘就过来验收,弘晖鼓着小脸蛋,很快就背完了。
大格格羞的脸都红了,她别说背了,刚读顺,哪里能跟他比。
“别看他,他以前背过的。”乌拉那拉氏笑着解释。
其实没背过,但是弘晖那背书速度,便是四爷也有些惊诧,更别提刚开始读书的小格格了。
她哪里比的过。
大格格辛苦的把书背完,就见有奴才奉上点心茶水给她吃用,她刚好有些饿了,吃完后就想着要不要做会儿针线,结果被小宫女又叫过去。
要扎马步,还要跑步。
大格格:……
所以之前听戏真的只是入门?
她看四岁的弘晖崽尚有余力,心里定了定,想着她要大上几岁,定然也是成的。
不曾想,等一动弹,她就知道错了。
扎马步容易,这跑步也能坚持,但是扎完马步跑步,或者跑完步再扎马步,就显得让人不太好接受。
弘晖却脸不红气不喘,轻松完成。
大格格筋疲力尽,小脸红扑扑的,她努力的保住属于格格的仪态,想要站直,却没忍住扶着一旁的大树缓气。
“没事没事,慢慢来。”弘晖软软的拍着她小手,奶唧唧的说。
大格格乖乖点头。
她觉得弘晖像个温柔的哥哥,满足她所有的幻想,她一直想着能有个哥哥带着她走。
弘晖虽然是个小弟弟,却给她一种哥哥的感觉。
大格格很喜欢,她回去后,就琢磨着给他绣个小荷包,她从来没给人送过东西,一时有些拿不准绣什么。
想想弘晖身上的小蜜蜂,又想想他喜欢竹笋,就想着给他做个小竹笋的荷包。练了这么久的针线,尚未给人做过,想想就觉得心里胀的满满的,很是欢喜。
她一有闲暇时间就坐着做针线,连做了两日,才算有雏形出来。
身旁的嬷嬷一看,顿时笑了:“这是做给小阿哥的?他现在年岁小,用不上。”
大格格抿了抿嘴,低声道:“不是,给大阿哥的。”
这句话,算是捅了马蜂窝。
嬷嬷像是拿捏住她的把柄,叉着腰,冷笑着道:“老奴这就跟侧福晋说,到时候治你的罪。”
大格格深深地吸了口气,冷冷的看着她:“你且去。”
她是爱新觉罗家的女儿,是四贝勒府上的大格格。
她不能任由旁人拿捏。
嬷嬷闻言,脸一板,刻薄道:“你是贝勒府的大格格,整日心里没个算计可不成,这般自己亲额娘,亲弟弟都没有,反而巴巴的做来送到正院去,可见是嫌贫爱富的紧。”
嬷嬷冷漠的往她头上盖了不孝顺的帽子,最后补充:“你这样,贝勒爷是不会喜欢你的。”
大格格一直装没听见,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忍不住反驳:“你可曾见过阿玛?可曾跟他说过话?”
她也就能在这东夏园的小侧间横行霸道。
大格格知道,只要嬷嬷去告状,额娘就会骂她,额娘从来都不听对错,而是被人找了,就说明她有问题,就该骂。
因为额娘听着烦。
大格格深深地吸了口气,不过没关系,晖晖崽说的对,没人爱她,她就自己爱自己。
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当额娘知道后,过来不耐烦的说让她消停一点,别让她整日里操心,弟弟处还得多照看着,大格格心里还是很委屈。
她忍住没掉眼泪,认真解释:“女儿身无长物,送个小礼物罢了。”不过一个荷包,还是嫡额娘给的针线布料,真就出了点力而已。
李氏皱着眉头看她:“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旁人如何看得上。”
大格格深深的吸了口气,静静地听着。
等李氏说够了,自己就走了。
然而她还是蒙着头哭了一场,有些想不明白。同样都是额娘的孩子,为甚弟弟就千般紧要,万般紧要。
大格格第一天精神有些不济,看着嬷嬷得意的眉眼,她鼓足勇气去找嫡额娘,扭着帕子纠结了半晌,才在乌拉那拉氏温柔的眼神中,小小声道:“嫡额娘,女儿想换了精奇嬷嬷。”
乌拉那拉氏点头应了:“成。奴才原就是伺候主子的,伺候的高兴就伺候,伺候的不高兴就罢了。”
说着她直接撤,又说先叫跟前的玉屏去伺候她,明儿再想着给她从内务府请个精奇嬷嬷来。
大格格心里忐忑,扭着手指,眼巴巴的看着嫡额娘,半晌才犹豫着问:“女儿这样,会不会显得事情很多。”
她害怕极了。
乌拉那拉氏诧异的看着她,在她忐忑的眼神中,缓缓的皱起了眉头。
大格格顿时心里一跳。
难道她真的事多了不成,
早知道就忍着了。
唯一一个对她温柔的人,她真的不想弄丢。
谁知她头上就落了个温暖的手掌,温柔的声音也跟着响起:“做主子的,那不叫事多,那叫应该的。”
大格格猛然抬头。
乌拉那拉氏摸摸她的小脑袋,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真是软到人心坎里去了。
“嫡额娘,我好害怕。”她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小姑娘软着嗓子,惨兮兮道:“别在黑夜丢下我。”
她被丢下过太多次。
乌拉那拉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声道:“去跑三圈回来。”
大格格:?
她瘪着嘴,惨兮兮的看着弘晖,弘晖也跟着点头,笑嘻嘻道:“快去吧。”
弘晖跟在她身后,溜溜达达的跑,一边给她加油,软乎乎道:“姐姐冲鸭,姐姐最棒,姐姐马上就一圈了。”
他跟在后头,不疾不徐,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让大格格心中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弘晖平日里跑惯了,又是个熊猫崽崽,耐力绝无仅有,想要让他露出气喘吁吁,那必然是突破人类极限了,就连熊猫崽崽的基因也无可奈何。
大格格见他神色如常,就乖乖的跑步去了。等跑了一圈回来,眼神又晶亮起来,她好像想明白了。
“您是说,跑跑就舒服了吗?”她双眸亮晶晶的看着福晋。
乌拉那拉氏深沉的摸摸光洁的下巴,轻笑:“不是,纯粹想让你跑。”
大格格沉默了。
你坑我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明白的说出来,这样显的她很傻的样子。
然而还是忍不住笑出来,因为弘晖跟她说,每次他不听话,额娘懒得听了,就指使他出去跑一圈,回来什么毛病都解决了。
大格格不由得笑了。
她乐呵呵的凑过来,小脸红扑扑的,软声道:“以后我陪你。”
弘晖乖乖点头,小小声回:“下次偷偷的只跑一圈。”
说的大格格瞪圆了眼睛:“还能这样?”
她小小声问,看他跑的很轻松,为什么还要偷懒,弘晖就回他,就是因为太轻松了没意思才要偷懒。
他纯粹就喜欢这种咸鱼的感觉。
就是什么都不做。
懒洋洋的啃着竹笋晒着太阳,要是身上痒了,就去晒的暖融融的河水里洗个澡。
神仙一样的熊猫崽崽日子。
可惜他没有过过,所以就更加的珍惜更加的喜欢。
弘晖懒洋洋的翘着小脚脚,吃着一旁的桃花酥,跟大格格咬耳朵:“等到时候带你去游泳,比啥都好玩。”
大格格有些纠结,觉得女孩子游泳不雅,又觉得能和弘晖在一起就高兴。
一时纠结的不得了。
两人絮絮的说着话,乌拉那拉氏揪住弘晖的小辫儿,把他晃的快倒了,这才眯着眼睛道:“再把你姐姐教坏,我就揍你小屁股。”
弘晖:……
大格格:……
她抿着小嘴,乖巧的笑的甜甜的。这样嬉笑打闹的日子,是她所不曾有的。
看来嫡额娘时刻在关注着弘晖,这样才能了解他的性子,和预判他的作为。
这样真好。
她好喜欢。
乌拉那拉氏让奴才给他们上碗碗奶来,一边笑着道:“玉录玳你也喝,到时候长的高高的,能把弘晖摁在地上揍。”
弘晖:?
你哄人就哄人,为什么又要揍他。
他那可怜的小屁股蛋。
“额娘,咱商量一下,别整日里惦记着我的小屁股蛋。”他害怕极了。
谁不怕挨揍。
反正他怕。
大格格觉得在这很快乐,不太想回东夏园了。
这里有温暖,东夏园没有。
她带着玉屏回东夏园,嬷嬷正要来拿乔,一见玉屏,立马弯腰躬身,谄媚的不得了。
大格格见此,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以在嬷嬷心里,她这个小主子不得势,连福晋跟前的宫女都不如。她以往会心酸,反省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现在却不这么想。
奴才错了,她换个使着顺手的就是。
何苦受她的磋磨。
她如今,有人撑腰了。
玉屏笑吟吟的看着嬷嬷,温声道:“您不必多礼,也是家里头惯常伺候的老人了,我家福晋说了,您这些年劳苦功高,平日里疲累的紧,伺候大格格这么个娇气的姑奶奶,所以特意给了您恩典,叫您回家含饴弄孙呢,闲暇时光,来府里给伺候过的姑奶奶请了安,岂不美哉。”
嬷嬷听她话说得好听,不由得面色大变,她看向大格格,故作温柔道:“你这孩子,咱俩拌个嘴,怎么还吵着福晋了。”
纵然她不说,大格格也知道,下一句必然是你事怎么这么多,福晋和贝勒爷肯定不喜欢。
大格格翘着唇角,眸色晶亮:“嬷嬷在说什么?是我体谅嬷嬷辛苦,特意给您请来的恩典,若有空再见,说不得您有个孝顺孙子呢。”
嬷嬷还要再分辨,就被玉屏指使着小宫女把她拉出去,一边笑吟吟道:“格格有事,便不留你了。”
将嬷嬷扫地出门后,这么简单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大格格却忍不住泪流满面,谁也不知道小姑娘忍了多少个黑夜。
“大格格,您的钱匣子呢?”玉屏问。
大格格倏地红了脸,她扭着手指,鼓足勇气道:“没有。”
玉屏有些诧异:“逢年过节的例银呢?”
虽然福晋待她并不亲近,但是该有的东西一样都没缺,这例银也是按着嫡出格格发的,一时都不曾少过。
大格格神色尴尬:“被嬷嬷拿去买药吃酒了。”
她总说自己伺候她劳累,要抓药,再就是心里为她闷的睡不着,要打酒喝才能睡着。
就把她的钱全部都拿去了。
她担心玉屏说出难听话,就先抿了抿嘴。
谁知——
玉屏笑着道:“那现在有了。”
其实福晋也猜到了,既然顾不住自己,那肯定也护不住钱,毕竟什么都是公中出的,她拿着钱也没处使。
府里有规矩,主子吩咐,不许支支吾吾,叫拿钱办事。
说着她这才架开双臂,露出鼓鼓囊囊的腰间荷包,笑眯眯道:“您瞧瞧。”
两个大荷包,装的满满当当的都是碎银子。
“这么多?”大格格唇线紧绷。
玉屏往她跟前推了推,笑着道:“问您要钱匣子,也是因着太多,要匣子装呢。”
两人对视一眼,大格格摸着碎银子,有些纠结半晌,还是把钱推到她跟前,低声道:“你拿去吧。”
玉屏:?
“收钱是要被撵出去的。”她哭笑不得,接过她手里的匣子,直接给她把钱装好,摆在妆奁一角,不在意道:“有空就出去买衣裳,买首饰,花完了再去找福晋要。”
大格格点点头。
她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她也是有人爱着宠着惦念着。
第一日,她就乐颠颠的捧着荷包来找弘晖,但是没找到。
“晖晖崽?”这人哪去了。
她满脸疑惑。
转了好几圈,室内都找遍了,却依旧找不到他的人,大格格心里怦怦跳,很害怕自己刚刚得到的东西,再次离她而去。
突然间一声当当当,吓的她一激灵。
回眸间,就见弘晖笑眯眯的躲在窗帘后头,正对着她露出大大的微笑。
大格格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转瞬又娇嗔道:“还当你出去玩了。”
“走。”弘晖转瞬就走。
大格格:?
走啥,你倒是说清楚,然而弘晖并没有说清楚的打算,直接扭头就走了。
她快快的凑过来,有些疑惑的看着他,温柔道:“去哪?”
很快她就知道去哪了。
弘晖上了马车,就见福晋也在,她赶紧上前请安。
乌拉那拉氏笑着说不用多礼,这才拍拍弘晖的小屁股,严肃道:“坐好,再动揍你。”
大格格:……
动不动就威胁要揍。
等到了地方,她这才发现是银楼,但是她没进过,就乖乖的跟在福晋后面,等着她介绍。
“看中什么随便挑,今儿是陪你来的。”乌拉那拉氏道。
一般情况下,都是叫管事去府上伺候,这样方便又清净,但是大格格清净这么多年,已经不需要再清净了。
大格格捏了捏帕子,乖乖的点头。
她瞧着喜欢的,就伸出小手点点,她侧眸看向乌拉那拉氏,对方眉眼不动,淡淡道:“挑。”
大格格心里跳的不成样子,却还是乖乖的挑首饰,连连挑了好几样,这才转身又看向嫡额娘。
她怕挑多了,找人嫌弃。
乌拉那拉氏索性道:“挑不够,就揍弘晖。”
正在一旁吃点心的晖晖崽:?
他过来陪着家里女人买东西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要揍他。
大格格没忍住笑了,她乖乖点头:“马上挑!”
她索性不去看钱了,也不看空心实心了,只要觉得款式还不错就点头。
乌拉那拉氏这才笑:“我家的姑奶奶出来买东西就应该这样。”什么好不好的,便不便宜的,发现不好了,再叫官府来治他。
大格格乖乖点头。
她挑到最后,这才可怜兮兮道:“真没喜欢的了。”
乌拉那拉氏看着十来样首饰,皱起眉头:“换一家。”
大格格:……
你别这样。
然而等进了银楼,又是一通挑,从玉石到金银,所有适合少女的都挑一遍。
弘晖侧眸望过来,一脸唏嘘,幸好他不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