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大朝会要有京中主要衙门四品以上的堂官上朝听政,时间在卯时正,萧成煜不用穿冕服,却要穿礼服,礼服相当繁琐,但萧成煜从不嫌烦。
但小朝会只在勤政殿听常政,萧成煜上个月还穿礼服,到了八月开始,逐渐开始穿小礼服。
不需要那么多礼仪环佩,也不需要金冠玉簪,就简单的玄色礼服即可。
他换了衣裳,文渊阁不提一词,其余三省六部也就不敢吭声了。
这种改变是一点一滴的,潜移默化的,萧成煜是年轻,是刚刚登基,但他很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为此,他会不懈努力,绝不妥协。
萧成煜很快就换上了小礼服,然后便坐在明间用早食。
小朝会比大朝会晚两刻,萧成煜刚好可以简单用过早饭,先帝时因身体不丰,朝会之后就散朝,让大臣们各自去忙,但萧成煜觉得这样很耽误工夫,故而小朝会之后还要安排朝臣请见,来小朝会的若想单独面圣,便提前递牌子,由勤政殿安排觐见事宜。
故而到了八月上,萧成煜是用过早膳再去小朝会的,这样就能省去用早膳的时间,不用来回折腾。
在他这么强硬的作风之下,朝臣们也都不敢再如过去那般懒散,皇帝陛下年轻又精力旺盛,于国是喜事,于朝臣却并非如此。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上一朝的朝臣们却也想在本朝继续维持荣耀,故而即便心中对年轻的皇帝多少有些轻蔑,想要倚老卖老拿捏他,但面上的尊重还是有的。
萧成煜未尝不知这些,他如今依旧延续前朝政令,并非因为软弱,而是因为还不到时候。
不过一个月,他也不过才十九,万事都不急。
今日的小朝会也是如此,朝臣们各抒己见,萧成煜简单点评,把秋收之事都安排稳妥,萧成煜就留下了礼部尚书和文渊阁几位阁臣。
另外今日还有宗人府的宗令,萧成煜的皇叔祖哲亲王,哲亲王是先帝的小叔叔,担任宗令十几载,如今萧成煜登基为帝,依旧请哲亲王主持宗事。
哲亲王辈分高,许多事都能压得住。
他只管宗人府,平日里也不上朝,故而小朝会散去之后,阁臣们在勤政殿看到他心里都有些诧异。
但这群老狐狸一个比一个老谋深算,心里就是翻江倒海,面上也平静无波,故而见了哲亲王还一个个上前来见礼,场面一时很是热络。
萧成煜更衣回来,便见他们都等在勤政殿的外间,一个个静立不言。
萧成煜眉宇之间便扬起一抹笑意,他上了前来,亲自搀扶起哲亲王,道:“哲叔祖莫要多礼,殿中请坐。”
待得哲亲王坐下,萧成煜也给张节恒和另外一个给他当过老师的辅臣周敬天赐座,然后才坐到御座上。
他也不着急讲正事,只同哲亲王闲话家常。
“听闻炽堂弟学问了得,文学武功皆是上品,朕以为如今宫中几位皇弟颇为形单影只,不如让几位堂弟都入宫来,一起听太傅讲习。”
萧长炽是哲亲王的长孙,今年刚满八岁,在宗族之中,算是颇为听话懂事,聪慧稳重的孩子了。
萧成煜会有如此想法,也非一两日的灵机一动,是早就同父皇商议过的。
此事哲亲王早就知晓,故而萧成煜提议时他并不觉得惊讶,反而很是稳重,道:“陛下忧心宗室,待堂亲如己出,实在令老臣感念,陛下此举甚好,臣无异议。”
萧成煜便淡淡笑了,他看了一眼几位阁臣,道:“爱卿们呢?”
这是皇家自己的事,爱卿们即便有意见,也不能当着陛下和宗令说,故而几人只是低头思忖,盘桓片刻之后张节恒便立即开口:“陛下,臣以为甚好。”
他一开口,其余几位阁臣便一起行礼:“陛下,,臣以为甚好。”
萧成煜满意地笑了笑。
他道:“如此,以后上书房要开几门课业,宗室各家都有几人入宫读书,还要请老师和哲叔祖一起议论,三日后呈个议程给朕。”
几人领命,以为今日就是这事,萧成煜却突然道:“近来朕收到不少折子。”
张节恒心中一突突。
萧成煜继续道:“看来朝野上下都很关心朕的后宫,觉得朕后宫太过单薄,以至大楚要绝嗣了。”
这话就很严重了。
几位阁臣便也不敢再坐,忙跪下请罪。
萧成煜却话锋一转,语气颇为温和:“几位爱卿这是怎么?朕以为朝臣考虑周到,确实是替大楚宗室分忧,后宫空空,确实不是盛世之相。”
“故而朕同母后商议后,决定再选宫妃入宫,母后病中也为朕操心劳累,朕于心不忍。”
这话里的意思是,你们逼朕纳妃,那朕就纳,但我娘因为这事累病了,朕很不高兴,所以列出来的名单就是最终名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张节恒心中觉得有些不妙,却也不敢当着萧成煜的面同周敬天交头接耳,故而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萧成煜笑道:“这是好事啊,你们看看,这名单如何?”
说着,他让年九福把新拟好的圣旨呈下去,然后便道:“另外,趁着这一次的喜事,宫里的位份也要动一动了。”
“新年新气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