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对不起。”蔚韵婷哭着说:“对不起,是姐姐没有保护好你,是姐姐回去得晚了,我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上天保佑,差一点,差一点就……”
她边哭边向蔚碧膝行过去,张开手臂像是想抱住他。
蔚碧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他额头覆着一层冷汗,神色骇戾冰冷,一把挥开蔚韵婷的手。
“小碧…”蔚韵婷睁大眼睛
“滚开!”
“别惺惺作态。”蔚碧冷笑,神色冰冷到狰狞:“蔚韵婷,那日是什么情形,你是不是真的没来得及回来,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小碧!”蔚韵婷瞳孔骤缩,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在想什么?你是在怀疑什么?”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她哭着喊:“你是一直在怀疑我吗?一直心有芥蒂,在怀疑你的亲姐姐吗?”
她眼眶溢满泪水,那种被至亲怀疑的伤心欲绝几乎让所有看见的人生出不忍和心疼,有旁边人看不过眼,忍不住说:“哪家没点纠纷争吵,但不管什么事,总是至亲姐弟,哪有弟弟这么与姐姐说话的道理。”
越秋秋愤怒猛地站起来,指着蔚碧鼻子骂:“你这家伙有没有点良心!有本事你就把话说清楚,蔚师姐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么对自己姐姐说话!简直狼心狗肺!”
“就是。”有昆仑弟子小声嘟囔:“蔚师姐对他没话说,这么多年有什么好的不想着他,倒是他这个亲弟弟,从来横挑鼻子竖挑眼。”
蔚碧不再说话,他冷冷看着蔚韵婷,脸上显出一种强烈的讥讽和怨恨,最后化作一片冷漠。
他什么也不再说,偏过头去。
“韵婷…”
霍肃半抱着蔚韵婷,清晰感受到她纤弱的身子轻颤,再看见蔚碧这柴米油盐不进的态度,露出怒容。
褚无咎在旁边淡淡看着,有一点不明的笑意。
蔚韵婷在哭,霍肃隐忍含怒,蔚碧冷漠,邓凝冷眼嗤笑,寒霜州默然不好掺合,其他众人也不知道说什么。
场面霎时有点难言的尴尬。
阿朝这个时候跑进来。
阿朝左看看,右看看,到底先去把蔚师姐拉起来:“别哭了师姐。”
“明朝师妹…”蔚韵婷哽咽。
阿朝拍了拍师姐的肩膀:“是幻境,都这样的,我刚才也哭得好惨呢。”
她又转过身去,对蔚碧伸出手。
蔚碧瞳孔一缩,怔怔看着她。
褚无咎唇角瞬间压平,脸色沉下来。
“起来吧。”阿朝看蔚碧没有动作,就过去主动拉他的袖子:“现在拿到无患草是最重要的事,其他的事都得往后放,这时候我们可不能内讧,要团结起来才行。”
她边说着,边用力想把他拉起来,她小小的手握住他收紧的劲袄袖口,蔚碧不由自主随着她的力度起来。
碧眼的少年看着她,那目光像狠毒年轻的蛇、又像甩着尾巴低头不吠叫的小犬狼。
他下意识想去抓她的手,可下一刻那只手就被旁边伸来的更修长白皙手掌先握住
蔚碧眼神骤阴森,他抬头死死盯着褚无咎。
褚无咎淡淡看着他,像居高彰示地位的狼王,垂在身侧的手掌慢慢把少女的手攥紧
——然后就被甩开。
阿朝甩开褚无咎的手,嫌弃地在自己衣服蹭了蹭,然后向外跑去,边跑边喊:“大家都走了走了,我们去找无患草。”
褚无咎:“……”
蔚碧倏然发出一声嗤笑。
蔚碧也往外走,经过褚无咎时,留下阴冷的一句:“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褚无咎。”
“就算她以前被你迷惑,喜欢你,又怎样,你总有装不下去的一天,她总会看穿你的真面目,到那时候…”蔚碧冷笑:“你这样的人,还以为她会爱你一辈子吗。”
褚无咎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蔚碧冷笑看着他,不屑再看他如何装模作样,擦肩过他就要走。
褚无咎站在那里,突然,宽袖下的手痉挛地轻颤一下
——然后神经质般猛地攥紧。
无数光影流过他身体,有一瞬间,像千刀万剑,将他撕裂贯穿。
蔚碧听见身后怪物般缓慢的、嘶哑的声音,
“如果你不会说话。”他说:“那你永远都不必再说话。”
“!”
阿明朝感觉到倏然暴起恐怖的杀意,她瞪大眼睛转过头,看见褚无咎猛地掐住蔚碧的脖子,将他生生提起。
“褚无咎!”她大惊,想都没想冲过去抓他的手:“你又发什么疯!”
她的手覆在褚无咎的手背,她摸到他手背沉石般坚硬冷酷的骨骼,柔软的温度从她指尖传递过去,这种温度似乎有融化人心的力量,褚无咎的手松开,蔚碧的身形倏然跌落,但还不等阿朝松口气,那只手反手就攥住她的手,像咬住猎物的巨蟒,强横而柔软的身体死死缠绕上来。
阿朝睁大眼睛,对视住他可怕血红的眼瞳。
浩大的光骤然从他身体冲出来。
所有人纷纷震惊往后望去,看见两道身影在光的中心虚化,一座轰然拔地而起的穹天之柱,尘浪呼啸所过之处,大地慢慢开出一朵朵赤红的花。
“赤血之花,无患之草。”袁子明大喊:“是无患草!赤血花凋零那一刹那,便会化作无患草!”
无患草!
无患草竟然现世了!
所有人茫然不知所措,但在叫喊声中本.能向那片赤色花海跑去,就在有人扑过去要折下第一朵赤血花的时候,就在这时,响起尖锐的叫喊:“逍遥子!你个疯子!”
“哈哈哈”
畅放的大笑声响彻整片天地,明光冲天而起,如海啸瞬间冲向所有人,覆盖所有人的身影。
“珠珠——”
阿朝听见长生珠的怒骂声,她大睁着眼瞳要喊什么,褚无咎低头突然狠狠咬住她嘴唇,血水伴随着纠缠的疼痛,那一刹那,明光笼罩她,所有表情凝固在她面孔,魂魄被生生抽离出身体。
“天命主,赤子心”
“老天让我等待了几十万年,终于让我抓住这一线天机。”
他神色倏然温柔下来,轻声说:“婉仪,婉仪。”
“我终于能带你回来了。”
他说着,张开手臂,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哈哈大笑
几乎是同时,所有人都听见他畅快疯癫的笑声
“琅琊无量境,水月镜花,无患无忧,浮映过去,预窥未来。”
“孩子们,我要谢谢你们。”
“作为报答,我便送你们所有人,共做最后一场春秋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