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此,鸡素有鸡屁股银行之称。
江又桃她们过去的时候蒋四婶摊都没看,正在吐沫横飞的跟外村的人聊天,徐大嘴跟张二婶也听得格外的用心。
像这样的集市,可是她们这些农村妇女交换情报的大好机会呢。
就像现在,蒋四婶她们正在聊的就是后面小梁沟村的事儿,说的是一个恶婆婆磋磨儿媳妇儿的事儿。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儿,比较罕见的,是这个恶婆婆跟别的人不一样,她之所以磋磨儿媳妇儿,是觉得儿媳妇儿抢了她儿子。
“这个女的年轻的时候是个寡妇,就生了俩儿子,老大早就娶媳妇了,她跟老大媳妇儿也处不好,以前我们都觉得是她大儿媳妇的错,她那大儿媳妇也泼辣嘛。”
“这秋收过后老二娶了媳妇儿了大家伙儿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老寡妇跟儿子特别亲密,人家小两口晚上睡觉,她要抱着被子去睡炕稍。儿子儿媳妇儿不愿意她就哭。小两口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办事儿,好家伙,人家刚刚开始她就喊上了,就怕累着她儿子。”
“她这个小儿子不是啥省油的灯,气得狠了不想忍了,在外面说了大家这才知道的。”说这话的人说着说着,就揶揄的笑了起来。
蒋四婶听得津津有味的:“她不会是把她的两个儿子当成她男人了吧?”
“这谁知道呢,她就是真的把儿子当成她男人她也不敢在外面说不是?”
到了这里,这个话题就结束了。她们接着说起别家。
“我们村那个老朱头你知道吧?”
“娶了我娘家村子的那张小花的老朱头?”张二婶也不管跟人家熟不熟了,话就这么插进去了。
“是他是他,张小花前些年不是没了吗?他也没有再娶,前天夜里,他跟我们村朱老二的媳妇儿在外面那啥被抓住了。被朱老二打了一顿不说,还被讹了一通,给了五块钱。”
蒋四婶嚯了一声:“五块钱?!这是镶了金边?朱老二她那媳妇儿不是早就跟别人不清不楚的了吗?跟我们村的刘寡妇比也不差什么了,就这样还值得五块钱?”
“这你就不懂了吧。朱老二这些年来靠着他媳妇儿这个赚了多少东西?他媳妇儿这不是年纪大了吗,在外面找不到头了,这好不容易逮着一个可不得往死里讹?”
“老朱头也给啊。”
江又桃不知不觉中掏出了瓜子,给在边上唠嗑的每一个人都分了点。
“给啊,能不给吗?你们村赵春花的事儿还在眼巴前儿呢。到时候朱老二的媳妇儿一口咬定是老朱头强的,朱老二在边上再做作证,这老朱头不得下农场去?他这孙子儿子都有了,不想去农场劳改就给呗。”
“这男人啊,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就是这样子,该的。”蒋四婶鄙夷极了、
那妇女把自己知道的八卦说得差不多了,就轮到蒋四婶说了。
她那素材可多了,赵春花的,朱月梅的,苏阳的小媳妇儿夏荷雨的。
都是那妇女要打听的。等听完自己想听的内幕,有人叫那妇女,那妇女心满意足的走了,蒋四婶她们八卦了一场,也很满足。
今天在街上知道的事情,够她回村子里说一段时间的了。
江又桃趁机说了自己找蒋四婶的来意,蒋四婶当即就拍了一下巴掌:“你这可找对人了,我家正好有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养了有两年了,我今天还琢磨着等养到过年再吃呢。但你们也知道,这不下蛋的母鸡越养就越瘦,我就怕养到过年就剩一把骨头了。”
“让我们现在就吃吧,这不年不节的,实在是舍不得。”苦日子过来的人,想到不年不节的吃那么好的东西,蒋四婶就觉得罪过。
卖给江又桃正合她意了:“等晚上回家我就给你抓去,你会杀鸡吗,不会我给你杀好了送过去。”
“能杀就最好了。吃肉我们在行,让我们杀鸡还真是有点困难。”王善喜他们倒是会,只是吃肉不带他们,总是有点不好。
“行。”
赵永兰她们终于出来了,江又桃她们就走了。
他们直奔国营饭店去。
坐下后大家各自商量了一下点了菜,服务员刚刚拿着点好的菜单走,傅韶华就进来了。
王善喜最先看见他,大家也是熟人了,就朝他招手,傅韶华就朝她们走来了。
“傅同志,你也来吃饭啊?”王善喜很热情,赵荣光赶紧起身让座,也是巧了,正好就在江又桃的对面。
江又桃一抬头就看到了他。
“是,我们食堂的大师傅请假了,我那宿舍又没开火的地方,只能上这儿来吃了。”傅韶华说这话时看了江又桃一眼,见江又桃又想看他,又要装作若无其事的跟别人聊天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虽然只见过这个江又桃同志几面,但傅韶华知道,自己对这个江又桃同志是起了一点点心思的。
但要问为什么会起心思,傅韶华也回答不出来,他只知道,第一眼看到江又桃时,江又桃看见他时眼中的惊艳太过于亮眼,问他名字时眼神中的欣赏又太过纯粹,没有丝毫的占有欲,有的都是纯纯的欣赏。
在之后的几次见面,江又桃又都凑上来跟他说话,但眼神清正,神情兴奋。
那种感觉很奇妙,傅韶华从来没有体会过。他忽然想起他还小的那年,他奶奶带他在外面玩,偶然在一处墙角看到一丛特别漂亮的紫色的木槿花,他奶奶很高兴,每天都要去看一看。
他问他奶奶,既然那么喜欢那丛花,怎么不挖回家种,她奶奶说,有些喜欢并不是需要占有的,每日看看,就足够了。
江又桃看他的眼神跟他奶奶看那丛花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这无疑是让傅韶华有点挫败的,挫败之余,他对江又桃的兴趣越来越浓,他特别想知道,江又桃如果看他的眼神带着占有欲会是什么感觉。
越想心越痒。
傅韶华从小的家教告诉他,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那他就得先付出,他想要江又桃对他有感情,那他就必须先付出,如若不然,他跟流氓有什么差别。
“王善喜同志,你们都点菜了吗?”傅韶华问王善喜,他决定跟王善喜打好关系,这样,日后跟江又桃接触也更加自然一些。
傅韶华点了一份饺子,跟江又桃一样看,是牛肉大葱的,他还点了一大份羊杂汤跟大家一起喝:“咱们饭店这大师傅的师父是回民,他做羊汤的手艺一绝,每天做出来都不够卖。”
王善喜接话:“对,之前听说过,只是我们每次来都没买到。”
说这话,羊杂汤就上来了,切成小块的羊杂跟香菜、葱花飘散在大汤碗中,香味扑鼻。
傅韶华招呼大家一起喝。
江又桃也盛了一碗。傅韶华适时的问:“味道好吗?”
他这话问的是别人,但眼睛确是看着江又桃,江又桃道:“好,鲜而不膻,搭配葱花香菜以及胡椒粉特有的辛辣,好喝。”
傅韶华便笑了:“多喝点。”
江又桃的饭也很快来了,她点的是红烧鱼跟大米饭,顾念薇他们每个人点的都不一样,大家围成一桌,你吃我的菜,我尝尝你的,一顿饭吃得格外热闹。
吃饱后,傅韶华跟王善喜他们这些男知青已经去掉了同志二字,互相称呼名字了。王善喜还邀请傅韶华去知青点玩。
傅韶华同意了。
一群人在国营饭店门口分别,傅韶华笑眯眯的看着江又桃他们远去的背影。
集还没散,人还很多,江又桃等人顺着人流逛了逛,忽然江又桃的手肘子被赵永兰拐了一下:“你们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苏阳啊?”
这话立刻引得了大家的注意,江又桃等人顺着赵永兰的手看过去,果然看到苏阳跟一个穿着打扮都很不错的女青年在逛街,两人举止十分亲密,时不时的就相视一笑。
张慧慧叹为观止:“这苏阳的胆子也太大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也敢明目张胆。”
苏阳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转过头,看到了江又桃几个知青,脸色变都没变一下,那个女青年也看到江又桃她们了,她的目光在几个女知青的身上重点看了看,笑着问:“认识的?”
“我们村的下乡知青。”苏阳说。
那名女青年点了点头:“走吧,我下午还要回去县城呢。苏阳,你答应过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放心。”两人转身要走,就在这时,变故突生,夏荷雨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冲着苏阳就冲过去了,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夏荷雨一巴掌就打在了苏阳边上的女青年身上。
女青年的脸瞬间就肿了,她捂着脸:“夏荷雨,你有毛病吧?”
夏荷雨盯着女青年的眼睛都在冒火。上一世就是这个女人,插在她跟苏阳之间整整两年,让她痛不欲生,重生后夏荷雨一直在攻克苏正堂,都没有空来管唐小青跟苏阳的事儿。
现在见面,那可真是新仇加旧恨全都一起来了:“唐小青,我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背着我跟我男人出来逛街,你对得起我吗?”
唐小青一巴掌打回去:“你自己看不住你男人,来找我茬儿做什么?有种你看好他啊。再说了,我跟你男人啥事儿没有,我就是来托他帮我办点事儿,他送我出个门,我怎么就对不起你了?”
两人当街打架,路过的行人各个都不走了,大家自发自觉地把苏阳三人围在中间。
夏荷雨打唐小青没留手,唐小青打回来自然也用了十成力,夏荷雨被她打的头都歪朝了一边,她想要打回去,被苏阳握住了手腕。
“夏荷雨,你要闹到什么时候?”苏阳看着夏荷雨的眼神满是厌恶。夏荷雨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让苏阳名声扫地,也让她作没了苏阳对她原就不多的好感。
苏阳的这一番举动,跟前世夏荷雨最初发现他在外面有人的情景叠加在一起,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楚现实跟虚幻,愤怒冲昏了她的脑袋:“苏阳,你对得起我吗?我为了嫁给你什么都不要了,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夏荷雨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是真心喜欢过苏阳的,在上一世,她父母对她的期望很高,读初中时她跟苏正堂处对象的事情被她爸妈知道了,只是还不等他们采取什么行动,她就跟苏正堂分了手。
到了高中,夏荷雨吸取了初中时的教训,跟苏阳的这个对象处得格外的小心。
高中一毕业她就要跟苏阳结婚,她的父母十分震怒,她爸爸坚决不同意,她绝食了两天,她爸爸才同意的。
夏荷雨对苏阳怨恨极了,她不懂她都为苏阳付出那么多了,苏阳为什么还要在外面另找。
苏阳甩开夏荷雨的手腕:“我怎么对不起你了?结婚头一天你就大闹我家,要跟我离婚,之后你做了什么?家里的事情,就算再忙你也不搭一把手,反倒是有时间天天去我小叔家晃,有什么好吃的都往我小叔家送。”
“你是为了我什么都不要吗?不是吧,你是为我小叔吧?夏荷雨,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你做了初一,我做了十五而已。”
“跟你结婚有一个来月了,你让我碰过你一回吗?”苏阳越说越愤怒,他朝四周看了一眼,高声询问:“大伙儿说说,我娶个媳妇儿回家,这媳妇儿不着家天□□着别的男人家跑,还觉都不跟我睡,我有资格离婚吧?”
人群里的男人们听了苏阳的话,瞬间就代入了自己。纷纷高声回复:“有资格有资格。”
“要我说你这小兄弟看女人的眼光不行啊,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娶了干啥,早离早轻松。”
在一众男人的支持下,夏荷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苏阳的腰杆越站越直。
江又桃在人群里啧啧称奇:“这夏荷雨够蠢的。她的所作所为在村里压根就不是什么秘密,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去管苏阳到底带不带女人逛街啊,站不住脚啊。你看这么多人,谁给她说句话了?”
这世道本来就对女人不公平,苏阳这话一说出来,错处就全在了夏荷雨那边了。
顾念薇说:“可不么,面对这种情况,对她最有利的处理方法就是当做没看到,然后等苏阳回去,用今天这件事情来跟苏阳谈判,到时候离婚不就轻松了吗?她这样一闹,你看这么多人谁帮着她说话了?男的只听到了她在结婚后不让碰,整天往别的男人家跑,苏阳带女人逛街这事儿他们根本就不记得了。”
顾念薇以前就知道夏荷雨蠢,没想到会蠢成这样,她真的是没有一点脑子。不过想想也对,有脑子的人哪里干得出结婚第二天就闹离婚闹得满城风雨,接着又老是朝着前男友家跑的事儿?
现在柳树沟有闺女的人家,谁不拿夏荷雨做反面教材的?
赵永兰也觉得一言难尽得很,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夏荷雨的脑子到底是咋想的,到现在她都没想通为啥夏荷雨要对付她。
夏荷雨苍白着一张脸,嘴巴张张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江又桃在边上看着都为她着急。
从夏荷雨身上,江又桃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重生真的不能涨智商。
苏阳这一个来月的憋屈终于得到了释放,他浑身舒畅:“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离婚吗?我妈压着我不让我们离,说你是年纪小不懂事儿,现在我想通了,一个人的心不在你身上,是想留也留不住的。我自认尽了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但依旧拉不回你的心,那咱们就离婚吧,我成全你。”
苏阳对夏荷雨是有点喜欢的,但更多的,是他享受那种从苏正堂身边把夏荷雨夺过来的乐趣。
这些年里,每当他带着夏荷雨从苏正堂当学徒的地方路过时,他内心那种由内向外升起来的优越感兴奋感与满足感让他着迷。
苏阳跟苏正堂同龄,从上学起,苏阳就单方面的跟苏正堂较上了劲儿。他的家里人打小就跟苏正堂说,他是小老叔,应该照顾苏阳这个大侄儿。
苏正堂小时候特别听话,听进去了,对他这个大侄子照顾得格外的好,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苏阳跟苏正堂是真的好过的,但这一切,从两人上学后就变了。
苏正堂聪明,同样的老师、同样的课本,苏正堂的学习成绩就是比苏阳的好。
从一年级起,苏阳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跟苏正堂还是叔侄呢,你看看苏正堂再看看你,你就不会跟苏正堂好好学习?
苏阳每当听到这种话,就打从心里发恨。
你不是我的小老叔吗?家里人都说你应该让着我,你怎么在学习上不让我一下?
还有夏荷雨,她明明是跟我先认识,我们先说上的话,怎么她就成了你的对象呢?
苏阳不甘心极了,把夏荷雨从苏正堂身边抢过来,是苏阳这么多年里最高兴的一件事儿了。
不过那份愉悦现在没有了,现在留下的只有恼怒,自己的老婆满心满眼的都是前对象,这对哪个男人来说不是奇耻大辱?
她夏荷雨让他在柳树沟出了名,他今天也要让夏荷雨在整个公社出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