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混的久了,演戏功力都是一级棒,刘昊队伍个个身份不俗,面对刘昀,没敢太高傲,依着规矩一一敬过来,场面还算和协。
可到了纪居昕这里,画面就不一样了。
吕孝充是有目的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纪居昕面前,“这位公子很是面善,依稀仿佛何处见过,不知怎么称呼?”
纪居昕子漆般双目抬起,忍住了不掏出靴中匕首,让此人血溅当场。
像是怕吓到美人,吕孝充眼底火热微微收了些许,脸上带着假兮兮的温和笑意,一面说,一面将手中酒杯往前递——
看着是想与纪居昕碰杯,实则手指微微打开,力气还有点大,一旦纪居昕不察,这么一撞,杯里酒水洒出来还是小事……吕孝充想要的结果,是要占便宜摸摸小手。
纪居昕表现再慌张一点,出了错出了丑,吕孝充还会在最尴尬的时候假惺惺解个围,顺便得到纪居昕的感谢。
脑补整个过程,吕孝充心内笑的得意,他怎么会不知道纪居昕的名字?方平睿信里写的明明白白,纪居昕什么身份,喜欢做什么,有什么朋友,他都知道。
但是今天一切都是意外,酒洒出来是意外,摸到纪居昕的手是意外,解救纪居昕更是意外,纪居昕不认识他猜不到他的想头,不但不会怪他,还会感谢他,有了日后相处的由头……依他在京城的势力手段,一切皆可水道渠成。
纪居昕眼尾微垂,长长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层阴影,伴着背后窗外的电闪雷鸣,隐隐有些神秘。
他怎会不知道吕孝充习惯?世上最了解吕孝充的,他怕是其中之一,吕孝充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就能猜到他的意思。
“酒怎的没满……”纪居昕眉心微蹙,仿佛才注意到自己酒杯不满,为免不敬,赶紧手往下放,左手把酒杯置于桌上,右手拿来酒壶意欲添酒。
吕孝充眼看不好,迅速往前伸的手赶紧停下。可惜他手是停住了,杯中酒却因惯性,全部泼了出来,酒在纪居昕衣襟。
这样的举动很显眼很突然也很无礼,厅内所有人动作停止,几乎是屏着呼吸看了过来。
纪居昕在酒泼在自己身上的一瞬间,已经朝朝刘昀的方向跪下了。
“刘昊,”刘昀袖子下拳头紧握,盯着刘昊,话音非常不客气,“你若对我不满,直说便是,这样羞辱是何意”
“唉弟弟你可理解错了,”刘昊看了眼吕孝充,递个眼色让他收敛些,“吕兄这是欣赏你的人呢,心情激动之下,难免有些失仪,大家都是男人,何必为这点事斤斤计较,显的不大度?”
这般不在意的态度……刘昀冷笑一声站起,袖子一拂像要离开,“我看今日不宜相聚,改日再说罢!”
“弟弟……世子!”刘昊也站起来,银色袍角随着脚步翻飞,暗色龙纹十分耀眼。他迅速挡住刘昀前路,眼睛危险眯起,声音阴冷,“世子可不要太小家子气,不过是吕孝充举止失礼,我让他道个歉,把这事揭过如何?”
吕孝充倒也乖觉,立刻与纪居昕揖手道歉,“方才是我的不是,不过我也是初见贤弟甚为心喜,一时不慎,万没有故意之意,还请贤弟不要怪罪。我观贤弟相貌举止,不像常在京城行走,我在京城尚有几分脸面,手里好玩意儿也多,愿意付出些许聊表歉意,贤弟要怎样都可,只请揭过此事,如何?”
“小民不敢。”纪居昕头微垂,“小民出身乡野,规矩不识,今日到此,皆因有缘路遇世子,世子好心,小民才得见如此场面,心中惴惴,万不敢有怪罪任何人之心。小民无事,一切但由世子做主。”
厅中一时安静无比,落针可闻。
纪居昕姿态摆的低,话中满是自谦恭敬,说明了自己无事,还把主导权从刘昊吕孝充手里抢过来,交给刘昀,没人能做的比这更好了。
他没吓着惊着,神态沉着举止得宜,刘昀稍稍放了心,暗想要找机会提点他提防吕孝充。然而当他转回头,面对刘昊时,脸色依然板着没任何缓和,一副不想随意揭过此事的样子。
刘昊今天堵到刘昀,怎会愿意放他离开,这事是他的人不对,他便笑着圆场,“我的人不对,我当受惩罚,这样,今日游戏给你多一柱香的时间,任你什么时候取用,如何?”
见刘昀面露犹豫,刘昊眯了眼,“你可想清楚,一柱香的时间不长,但关键时刻可是取胜机会。外面大雨倾盆,我若放你离开,惊动了圣驾垂问,回去怕是要挨我爹的打。”
刘昊语气强硬,刘昀知道走不了。其实方才他也不过借势做个姿态,换点好处,刘昊主动提出来,当是最好,“只此一次,再让我受辱,今日便是祭出兵刃,我也当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