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都卖光了。”唐寿也不隐瞒,再说这事也藏不住,不出意外,这东西到了东京就会大火,之后肯定会有东京的商人不远万里来杏花村进货,到时候来来往往的商客想瞒也瞒不住。
“太好了,哥夫,那会我还担心这么贵的东西要是卖不了砸手里可怎么办?结果你就都卖干净了,我就知道,哥夫你总是有办法的!”
“也是赶巧,说来还得谢你。”
熊柱指着自己问,“谢我?”他可不认识什么士族大家,更没有给他哥夫介绍过什么士族大家,谢他干什么?
唐寿笑道:“你还记得上次买你蛋糕的王家吗?玉林镇上的王家。”
熊柱点头,“当然记得,他家是玉林镇上的士家,家里的仆人婢女也很牛气冲天呢!”
“对,正是他家。他家那个婢女买了你的蛋糕后,家里小娘子没有舍得吃,送给了阿婆,阿婆吃着好吃,又留些给王家家主,王家家主吃了咱家的东西就‘惊为天人’,想到不久之后就是东京嫡脉王家当家主母的生辰,正好可以送这个。就来咱家订制,看到家里的刷牙子和牙香喜欢得不得了,就全部包圆了,打算带到东京送人。”唐寿简单说了事情经过,并没有讲他从中耍的小手段,没必要。
“哥夫,你可真是田螺夫郎!”
“田螺夫郎?”那是什么鬼,他只听过田螺姑娘。
熊柱道:“就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夫郎,不然你怎么什么都会,还都是些别人闻所未闻的,每次还都能卖出去,这不是田螺夫郎是什么!”
村里人现在都偷偷议论唐寿是田螺夫郎,他身份来历也不明,会的手艺新颖,不过这只是一种想象,觉得唐寿会的太多了。等到日后,唐寿一点点改变杏花村,他田螺夫的名声才彻底坐实。那时不止杏花村或者玉林镇的人这么认为,东京的某些士家大族甚至背地里都以为是真的。书斋里,许多关于田螺夫郎田螺姑娘的话本悄悄火了。
现在这还只是村人随口一说的闲话。但这闲话却让熊壮山激烈的紧张起来,他和唐寿朝夕相处,唐寿的奇异他最一清二楚。
想到昨天夜里,唐寿忽就缥缈了,仿佛随时会羽化登仙的表情,心底生出种荒唐念头,莫非他的夫郎真是田螺夫郎,哪一日也许就钻回画里,回到他该呆的地方。
熊壮山不信鬼神,可他却放不开唐寿,哪怕千万点的可能他也要把它捏断。不管他的夫郎是人是鬼,哪怕真的是画上逃跑下来的田螺夫郎,他也要一辈子把他绑在身边哪也去不了。
熊壮山毫无预兆地陡然伸手,猛地抓住唐寿的胳膊,把人掼进自己胸膛。
唐寿习惯了,熊壮山总这样喜怒无常,常常来这么一出。但熊家人不知道,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还以为熊壮山犯病了,要打人。
熊家两个兄弟立刻跳起来,竟然要从熊壮山怀里夺人。
“二哥,你快放开二哥夫,二哥夫这小身板可经不住你那一拳头。”
熊铁也跟着抢人,“二郎,好端端的这是怎了,有话好好说。”
熊母熊父彻底傻了,熊壮山的性子暴戾、喜怒无常,这些他们从前知道。但毕竟没对着家里人动过手脚,一直不以为然。今日猛然见了儿子凶神恶煞对自己夫郎动手的样子才从心底意识到,他们的二儿子被十年残酷血腥的战场磋磨得面目全非。
熊壮山的性子就是这样,暴虐急躁,特别是关于唐寿的事,唐寿是他的底线,对上他就没有理智可言。
“滚开!”熊壮山一声熊啸,一个胳膊就把并不瘦弱的熊铁挥开了,转手要去打熊柱,被唐寿抢先一步先推开了。
看他两个还要冲上来,唐寿忙道:“我没事,他不会把我怎样的,你们越来拉我,越会激怒他。”
“可……”
“我没事,他不会伤害我。”唐寿话音未落,就被熊壮山扛了起来,大踏步走出熊家。
熊壮山前脚刚离开,后脚熊母就绷不住放声大哭。
“都怨我,二郎如今这个样子都怨我,如果当初二郎没有,没有……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幅样子!”
熊父痛苦的揪着头发,拳头不停地砸自己的脑袋。熊铁忙抱住他阿父的拳头,满嘴发苦。
“阿娘、阿父那件事不怨你们,要怪你们就怪我吧,要不是为了我,也不用二弟去当兵。当年二弟那么小,才十四岁,在战场上一定吓坏了,他今天会成为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的关系,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路上遇到几个村人,笑着过来打招呼,熊壮山抬头,瞪着猩红的血眼,把一个个村人吓得火燎屁股滚回了家。
反倒是唐寿不怎么当回事,熊壮山这种仿若理智全失的表现,他见过太多次,初时也是吓得屁股尿流。后来事实证明,熊壮山真不会打死他,最多就是做死他,做着做着就习惯了,然后就没什么好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