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寿瞪他眼,寻思着有外人在,总要给自家郎君留几分颜面,也就没推开火炉般的汉子,问道:“金郎君这是遇到了何事,不如说出来,看在下是否可开解一二。”
金锦程早就把唐寿当成了朋友,一五一十说了。
本以为这个向来心好,为了昱朝百姓性命自愿献出盘炕之法的人,一定会如他般支持他的做法,同时谴责那些荒民。
却没想到,唐寿竟是说他道:“金二郎君还是年少了些,再长几年才行。”
见金锦程张着大嘴看他,解释道:“这就好比你金二郎君出门。别人都知道你家财万贯,有得是银子,可却没有人会上去抢你。但你要是在一帮活不下的穷人堆里掏出二十两银子,那么便只是为了这在你看出来微不足道二十两银,那些个穷人就能杀了你。”
唐寿道:“金二郎君,你该庆幸这是夏天,纵然没粮食,还有枝蔓叶茂的树木与野菜,总能吃着活下来,并不到山穷水尽,需要拼命的时候。要是换了秋冬,你们想这般轻易全身而退可不大可能。”
金锦程嘴巴张张阖阖,垂头丧气道:“为何你一个为了百姓甘愿献出吃饭本事的,都想能想透,我却想不透。”
唐寿老神在在道:“你还小。”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是。”
唐寿摇着脑袋,“你与我岂能一样。”
金锦铭深深地看眼唐寿,对他弟弟道:“熊夫郎尚在乡野,无家族支撑,无庞大本钱,凭自己双手便打下如今产业,你呢,有东京金家做后盾,又有人三分之一的能耐吗,你和熊夫郎自是不一样。”
金锦铭话音刚落,熊壮山的大掌就将唐寿的小手牢牢握住,然后放在他的大腿上,十分显眼,无声地在说,‘夫郎是我的’。
金锦铭只觉得碍眼,这屠户果然没有涵养,大庭广众之下,怎能和夫郎这般纠缠,有碍观瞻。
金锦程却不知道他哥和熊夫郎已经暗潮汹涌,还突自为了自己那点事抑郁。想当初他还为了牙香从这带回去就能卖上翻倍利润而沾沾自喜,转眼,熊家的产业就扶摇直上,比金家虽还差了些,却也足够看了。
“算了,我不和你比。”金锦程道:“反正我在你手里从没占过便宜,还是和你谈生意吧。我和大哥这次过来,是想和你谈油茶面的生意,你看能不能同牙香般,也只独卖给我家。”
唐寿断然摇头,如今以熊家的地位已不用绕圈子,他直接道:“当初是没法子,销路打不开,如今却不同了。实话与你明说了吧,牙香契约到了日期,我也不会再允你独家的了。”
“啊?”金锦程着急的叫了声,连忙去看他大哥,希望他大哥能拿出舌灿莲花的本事说服唐寿,却不想他大哥竟然对唐寿这番态度露出十分赞赏的表情。
“不过两位也不要失望,我这里做出了种新包装,既方便携带又上档次。”唐寿边说着边对熊壮山使眼色,让他去拿新做好的油茶面,每回一接受到他的目光,熊壮山就会痛快地去。现在不知道怎么了,熊壮山就好似看不懂似得,无辜地瞪着他,并且还如小孩子般摇了摇他的手。
这头大笨熊这是怎么,不就是取个东西,竟还想他陪着。
唐寿气得一脚踹在熊壮山大腿上,没好气道:“别墨迹,赶紧去!”
熊壮山默默松开了唐寿的手,默默站起身去取油茶面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凶狠地威胁地瞪了眼金锦铭。
然而金锦铭已经傻了,他呆呆地愣住了,没想到在熊家,一个凶神恶煞,仿佛随时能提刀砍人的修罗竟是被打的那个,而非打人的那个。且被打后,还不敢反抗,乖乖地去取东西,只能对着他释放点余威。
金锦程就比他大哥直白了,等看不见熊壮山时就道:“你竟然敢打熊屠户?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吓人,连我的那些护卫都觉得他可怕,他的名字绝对能止小儿夜啼!”
“习惯了。”唐寿脱口而出的答案把自己也吓了一跳,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不怕熊壮山了,反而常常把他指使的团团转,自己大爷样的享受。他要是做的不对,他就会凶他。可明明他记得刚穿来时,这人提着刀杀羊,他都吓得晚上做噩梦。现在想起来却只觉得当时的情景带着别样的趣味。
看着唐寿陷入沉思,金锦铭的眼神忽地闪过什么,飞快地就看不清了。
“给。”熊壮山将油茶面取回,就看见金锦铭盯着他夫郎出神,啪叽把东西扔进他怀里,而他自己把人给挡住了。
扔给金锦程的油茶面是小包装的,不过既不是用布也不是用盒子,而却是用油纸。油纸被做成方形的,三边都是粘上了的,做成一个油纸袋。油纸袋里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把空气都给抽空了,使其瘪瘪贴在油茶面上,做成了一个简易的真空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