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苏一向眠浅,徐西陆落地的瞬间他就坐了起来,正要出声时,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别出声,是我。”
西陆?
他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但徐西陆身上的气息,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记错的。见谢青苏镇定了下来,徐西陆便松开了手。“你怎会在此处?”谢青苏问。
黑暗中,徐西陆眼眸是唯一的亮点。他眨眨眼,道:“我说过会来找你的。”徐西陆在床边坐下,谢青苏无意中碰到他的衣服,感觉触感似有些不对,徐西陆穿的衣服很薄,隔着一层轻纱,他几乎能触碰他的皮肤,他的脸烫了起来,“你……”
“嘘!”徐西陆起身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好一阵子,确定浑子已经走远了,才道:“点灯罢。”
谢青苏用火折子点燃油灯,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整间屋子。他瞧见一袭红衣的徐西陆,明显愣了一愣,“你怎么又……”
“此事说来话长。”徐西陆替自己倒了杯清茶,将茶水咕咚咕咚地一饮而尽。他许久没有这么跑过了,现在心脏还在狂跳,嘴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由于跑得太急太快,他双颊潮红,嘴唇也显得更加艳丽。
谢青苏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徐西陆脸上挪开,“你刚刚,可是在躲人?”
“恩,我在躲姜之远。”徐西陆将今夜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谢青苏,谢青苏听后,不免有些后怕:“你此举,太过冒险。何故不直接揭穿他们?”
徐西陆摊了摊手,“没有确切的证据,单凭九冬一人的证词,我父亲未必会信我。更何况,他们既然计划得如此周详,想必也想好了事发后的说辞。”
若他们计划成功,姜之远成功地潜入了徐安宁的房间,他无须对徐安宁做什么,只要看到她穿着里衣躺在床上的模样,徐安宁的名声就算是毁了。他们再把此事传扬出去,到时侯徐家也只能把徐安宁给姜之远做妾。如果别人问他为何会出现在青城山女客住的西厢,他大可说自己是酒后迷路,恰逢东西厢之间的大门忘了锁,他才误打误撞进了徐安宁的房间。
谢青苏也想到了这层,道:“既然如此,你应当事前同我商量。”
“同你商量,你除了拦着我不让去,你还能做什么?”徐西陆笑道,“是替我穿女装,还是替九冬扮女鬼?”
“……”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徐西陆,从来都不是需要被人护着的人。我会自己护着自己,你放心。”徐西陆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姜府的人找不着我,差不多该知道自己中计了。等他回去发现姜之远也不见了踪影,定会找人在青城山大肆搜查。我得回去了,免得被人看到我这副模样漏了陷。”
谢青苏点点头,“你万事小心。”
徐西陆走到门口,刚要打开门,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透过门缝能看到不少拿着火把的人在周围走来走去,一间一间地敲开厢房的门。
徐西陆没想到浑子的速度会这么快,他合好门,转头看着谢青苏,不太好意思道:“青苏,看来这次还是得你护着我了。你有换洗的衣服吗?”
“有,在衣柜里。”
徐西陆不再废话,打开衣柜拿出衣服,脱下自己身上的女装,换上谢青苏的衣服,接着又用茶壶里水将脸上的妆容卸去。
谢青苏在震惊之中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当徐西陆脱下女装时,谢青苏猛地背过身去,脸上火辣辣地烫。某人还毫不知羞道:“没事你看吧,我又没穿肚兜。”
“……”
谢青苏的衣服上有种淡淡的书墨味,闻着让徐西陆莫名地心安。一切就绪后,门口传来几人说话的声音:
“雪庭间住的是谢家公子,施主可还要搜?”
短暂的静默后,一个男声道:“搜,怎么不搜!万一我们九爷出了什么事,谁能担起那个责任?”接着,门扉重重地响起,“谢五公子,小人姓杜,乃平西侯府的管事。我们府上的九爷今夜在青城山离奇失踪,他的小厮看到有可疑人等朝东厢房来了,不知您可有见到?”
谢青苏道:“没有。”
一杜管事静了一静,又道:“此事非同小可,以防万一,不知谢公子可否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看眼?”
“不可。”
“谢公子,九爷失踪,我们家夫人实在是心急如焚,嘱咐小的一定要将人找到,若有得罪,她日后会携礼亲自登门道歉。谢公子若再不开门,就请恕小的无礼了。”
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出来的人不是谢青苏,也不是什么红衣女子,而是……
“徐施主?”一名小僧讶然道,“徐施主不是住在慧明间么,怎会来雪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