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澈低头一笑,“进忠,朕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刘进忠谨慎道:“可皇上,那玉钗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又或者,这世间上真的有狐妖,她就是其中一只。”
“皇上……”
“找不到,哪里都找不到呢……”宋衍澈眼中一片阴鹜,双手紧紧抓着奏本,似在竭力隐忍什么。“在哪,在哪……到底在哪!”
宋衍卿手上的奏本撕裂成两半,无辜地躺在地上。
“皇上!”刘进忠知道他又要犯病,忙道:“快宣太医来!”
“滚!”方才还温润如云的宋衍澈,现在却像是换了人,只见他双眼泛红,长睫微颤,胸口剧烈地起伏,“都给朕滚!”
“皇上!”刘进忠虽见过数次他这样骇人的模样,如今却也慌了神,“老奴一定替皇上找到那位姑娘,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啊!”
不知过了多久,勤政殿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宋衍卿的气息渐渐平复,眼中的红丝也慢慢褪去。“找到了,就把她锁起来。”他微微一笑,笑容如春光般美丽,“或者打断她的腿,让她哪都去不了,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凛冬已至。
潮汐阁内,炭盆烧得正旺,杏浓在一旁打点徐西陆北上的行装。从京城去北疆路途遥远,一路顺利来回也需要两月,更别说每当冬日,官道经常因为大雪封路,行人倒是可以踏雪而过,可马车要过去,就不得不由人来铲雪通路,这一来二去,少不得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徐西陆在禁军里挂了个参谋的名,吃住都要和禁军一起。饶是如此,杏浓还是给他准备了不少干粮,徐西陆道:“多带点瓜子什么的,好在路上打发时间。”
九冬好奇道:“少爷,您不是要骑马吗?在马上怎么嗑瓜子啊?”
“我要骑马吗?”徐西陆还没想到这一层,“可我不会骑马啊。”
杏浓猜测:“参谋不是文职吗?二爷应该是可以坐马车的吧?”
几人在正讨论着,院子里的一个小丫头道:“二爷,引嫣阁的纤纤来了。”
纤纤是徐安宁的贴身侍女,不过十一二岁。从青城山回来后,徐安宁的精神头好了不少。只是变得不太爱见人,除非有事几乎不出自己的院子。她得知徐西陆要出发去北疆后,熬了几个晚上缝制了一副护膝,让纤纤送来潮汐阁。
徐西陆让杏浓把护膝收到行李里,问纤纤:“三小姐可好些了?”
纤纤脆生生道:“小姐身子都还好,就是夜里睡不好,经常做噩梦,醒来之后又睡不着,只能半宿半宿地熬着。”
“你好生伺候三小姐,她若有任何不适,就去浮曲阁找潘大夫。”
纤纤乖巧应道:“诶,奴婢记着了。”
临行之前,徐西陆先去见了徐泰和。徐泰和对他所言无非是老生常谈,让他为端亲王尽心效力,切记要自严自律,不得让徐氏一族蒙羞。
之后,他又去浮曲阁见了谢氏。谢氏叮嘱他万事以自身安全优先,一定要先顾好自己在顾其他。
徐西陆一一应下,又道:“我这一走,少则两月,多则半年。有一人,我想请谢夫人替我看顾。”
“你是说三小姐?”
徐西陆点点头,“安宁她身子不好,心思又单纯。我不在的日子里,还望谢夫人对她照拂一二。”
谢氏笑道:“安宁这孩子娴雅懂事,我一直很喜欢她。如今,她生母去了,姐姐又进了宫,她一个人在引嫣阁是孤单了些。你放心,我会时常找她来说话解闷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徐西陆道,“我听闻,近来有不少人家上徐府里替她说亲?”
“确实,此事你父亲也留意着,安宁的婚事有他做主,夫人是插不了手的。”
徐西陆轻轻一笑,“呵,但愿如此。”
“除去老爷,我在京中也算有些人脉,若真有人品和家世俱佳的适龄公子,也会同老爷说。”
徐西陆想了想,道:“最重要的,还是要安宁自己喜欢。”、
临行前的最后一晚,谢青莘组了个小局,请了几个与徐谢两家交好的世家子弟,为徐西陆践行。
初冬的晚上,洵江上的画舫比春夏时节少了很多。游人都在舫内不愿出去受冻,徐西陆等人也一样。酒过三巡,几人都有些上头,上官忱拉着徐西陆,让他指天发誓会在明年三月之前回京,去上官府看他与姚小姐成亲;谢青莘一喝醉就爱抱着人哭的毛病还是没改,这次哭的是自己每天在外忙得累死累活,回家连个暖床的人都没。徐西陆被几人连番灌酒,再是酒量好,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等把几人给干趴下,他自己也只剩下两三分清醒。谢青苏一如既往地寡言,只是小酌了几杯,白皙的脸上又泛起了诱人的红潮。徐西陆看着他,胸口微微发烫,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