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陆和余戎北对视一眼,后者脱口而出:“惠阳郡主?”
“哎呀,你小点声。”惠阳急急道,“别让别人发现了!”
宋衍卿讽刺道:“你可拉倒,你当旁人都是瞎的么?”
惠阳古灵精怪地做了个鬼脸,凑过去近距离观看烤得金黄流油的野猪,而后对一旁的徐西陆兴奋道:“我要吃猪耳朵!”
徐西陆笑着答应:“是,待会就把猪耳朵留给郡主。”
惠阳听着徐西陆清风般的声音,不由地转过头看向他,小小惊呼一声:“你是哪家的公子,生得真好看。”
徐西陆还未回答,宋衍卿就把他拉到身后,挡住了惠阳的视线。“你看也看了,赶紧回去。”
惠阳眨眨眼睛,道:“王爷好小气,美人留着自己看,都不许惠阳多看一眼。”
“咳咳咳——”余戎北猛烈地咳起来,边咳边不经意地走远。宋衍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着惠阳的轿撵道:“给本王滚回去!”
惠阳点了火就跑,还不忘回头提醒徐西陆,“记得送猪耳朵给我哦!”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接下来的数日,惠阳郡主轿子马车坐腻了,就会穿上侍卫的衣服下来晃悠几圈。能管住惠阳的人只有宋衍卿,可他被惠阳天天磨,日日缠,最后为了耳根清净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随行之人从最开始的震惊,后面渐渐也就见怪不怪了。
他们路过雍州,又途径永安,只要能在城里过夜,都能住在暂时征收的大户人家府上。永安的李大人不但把家给宋衍卿住,还想把女儿也塞给他。宋衍卿回到房里发现里头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盛怒之下差点没把李府给抄了。
越往北,寒风越是凛冽,宋衍卿马车上的炭盆也从一个加到了三个,夜里却还是时常被冻醒。惠阳郡主也消停了不少,一天到晚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烤什么她都不去凑热闹了。他们都如此,更别说马车里连炭盆都没有的徐西陆了。好在宋衍卿命他“随身伺候”,他才能赖在宋衍卿的马车上,蹭一蹭炭火。
距沧州还有半日路程时,又开始下起了雪。不比在上京,这里的雪有鹅毛般大小,只下了半日,地上就开始积雪了。宋衍卿和徐西陆一人裹着一张虎皮,正在下五子连珠棋。不得不说徐西陆在此类棋上颇有心得,一来二去,竟然还能和宋衍卿打个平手,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在徐西陆又赢了一盘后,宋衍卿捶案,恨恨道:“徐西陆,你是故意在给本王下套!”
徐西陆悠悠地喝了口茶,“小王爷,愿赌服输啊。”
宋衍澈扔给徐西陆一颗金瓜子,臭着一张脸,“把棋盘拿走,本王看着就烦。”
徐西陆把金瓜子和棋盘收起来,顺便想看看外头是光景如何。他打开车窗,寒风立刻灌了进来,身后的宋衍卿不悦道:“你要冷死本王吗?”
“小王爷,外面好大的雪啊。”
宋衍卿不屑,“雪有何好看的,你没见过?”
“沧州距北疆不过数日的马程,这里的雪和上京中的可不一样。”
“沧州是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怎能和上京比。”
没想到这小王爷还有地域歧视。徐西陆关上窗,淡淡道:“说起来,徐家的祖籍就在沧州,我虽自小在京城中长大,归根结底也算是沧州人氏。”
“那又如何?”宋衍卿丝毫没有自己说错话的觉悟,“本王听说,徐尚书当年金榜题名时,父母已是双亡,在沧州也没有其他亲戚长辈,这些想来他也没回过老家吧。”
宋衍卿说的不错,沧州对徐泰和来说是一个见证过他贫穷落魄的地方。这里有不少人曾经看到他母亲在街头摆摊,供养他读书科考。徐泰和飞黄腾达后,除了接柳氏的那次,就再也没回过沧州。
“徐家确实在沧州无人,但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应该都还在。”徐西陆道,“如果可以,我想回去看看他们。”
宋衍卿挑眉,“哦?”
徐西陆知道宋衍卿在装傻,就等着他去撒娇卖萌。他挪到宋衍卿身旁,露出讨好的笑容,“王爷,可以吗?”
宋衍卿面露为难之色,“此次我等北上,乃为公事。顺路探亲,即是徇私。”
徐西陆边沏茶边道:“我不会耽误行程,就在众人晚上休息之时去看一眼。”
宋衍卿接过徐西陆递来的茶,悠悠道:“本王考虑考虑,若你能哄得本王高兴,也未必不可。”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赶到了沧州。沧州刺史吴不遇亲自在城门十里外迎接,将他们送入今夜的落脚地——一位富商的别庄。
这别庄虽比不上京城中的大户,也别具趣味,一圈看下来,徐西陆得出结论,这地方就是供人来享乐的。屋子里,挂着轻纱帷幔,点着醉人的熏香,随处可见的坐榻长椅,上头都垫着软垫,好让一时兴起的主人可随时随地地行鱼水之欢。后院里,修了一个可容纳数人的温泉池。据说,里头的水都是从山上的温泉眼一担一担挑下来的,每日还要更换两次。惠阳郡主听闻后,连饭都顾不上吃,直奔温泉池泡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