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徐西陆明明在徐府里头,他昨日还去看过他。那么,面前的人又是谁?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艳若桃李的容颜——除了徐西陆,还能有谁?!
红衣女子也回望着他,眼中闪烁着万分复杂的光芒。
“宝贝怎么如此不小心?”宋衍澈似乎没有感觉到两人的异样,他把徐西陆拉入怀中,语气中满是宠溺,“可有伤到?”
宋衍卿愕然瞪大眼睛,眼前发生已经超出了他可以思考的范围,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席宴上喝多了,以至于产生了幻觉——他最敬重的兄长,和他最喜欢的人……
宋衍卿的神情像一把刀,扎进了徐西陆的心里。他终于知道了皇帝想做什么——他不要人,只诛心,这一场不见血的凌迟。感觉到宋衍澈手上的力气加大了几分,徐西陆才慢慢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宋衍澈柔声道,“来,朕带你见一见朕最疼爱的弟弟——卿儿,你怎么了?”
宋衍卿嘴唇动了动,“皇兄,他是……”
“他就是朕新得的宝贝呀。”宋衍澈笑眯眯道,“卿儿,朕准备封他为妃,你觉得,什么封号比较适合他呢?”
宋衍卿放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入肉中,他勉强保持着镇定,“皇兄,此人,是位男子。”
“朕知道。”宋衍澈轻描淡写道,“谁说本朝就不能有男妃了?”
“皇兄!”宋衍卿忍无可忍,声音在空荡的殿内回荡,“他是我的人!”
徐西陆眼眶一热,他从未想过宋衍卿会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他挣脱开宋衍澈的手,刚踏出一步,手臂又被身后的人拽住。宋衍澈脸上依旧平和,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你的人?卿儿,你既无王妃,又无妾室,他如何就是你的人了?”
宋衍卿双眼泛红,犹如一只被逼到绝境的野兽,“皇兄,你明明都知道,你知道的!”
宋衍澈的表情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他终于脱下了自己温和明君的面具,“卿儿,你既然连皇位都能让给朕,再让一个人又何妨!”
宋衍卿登时愣住了,一股寒意从他的心口涌出,逐渐淌过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皇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朕当日知道。”一声突兀的轻笑后,宋衍澈道:“自小到大,因为朕体弱,你们谁都让着朕,谁都偏袒朕。你刚懂事,父皇母后就告诉你,朕身子不好,你要让着朕,护着朕。所以无论做什么,你都故意输朕一头。幼时,你假装贪玩厌学,惹得父皇不满;长大了,你又成了无心政事的闲散王爷……呵呵,你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父皇把皇位给朕么?既然你这么大方,不如也把他让给朕,如何?”
徐西陆再也顾不上是不是抗旨,喊道:“陛下,求求你别说了!”
“皇兄!”宋衍卿如泣血般地嘶声怒吼,“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朕对你,还不够好吗?”宋衍澈轻声道,“你还要朕怎么做?不如早点死,把江山和他一起还给你,好不好?”
宋衍卿大步走上前,揪住宋衍澈的龙袍,一字一句道:“江山我不要,我就要他。”
第94章
即使是在年幼不懂事的时候,宋衍卿也从来没同他哥哥动过手。正如宋衍澈所说,小的时候,父皇和母后总是告诉他,哥哥身体不好,凡事都要让着他,护着他。逢年过节,皇室王族聚在一起,别的宗室里的两兄弟,总会凑在一起打打闹闹,小小的宋衍卿则走在哥哥前头,生怕那些熊孩子一不小心碰着伤着了哥哥。他始终觉得,他的哥哥是个异常温柔的人,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每次见他,都会在他手里塞一把糖果,然后用摸摸他的脑袋。
后来,他们年岁渐长,宋衍澈的身体时好时坏,父皇下江南的时候,连几位公主都带上了,唯独把他留在了宫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宋衍卿开始好好地学画,把江南沿途的景色全都画入画中,到时候就可以给哥哥看了。他还记得,宋衍澈躺在病床上,如葱白润的手指一页页地翻过画卷时,脸上有些哀伤的笑容。
他记得,宋衍澈也记得。
宋衍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苍白,徐西陆有种不祥的预感,冲上前拉住宋衍卿的胳膊,“宋衍卿,你疯了!快放开他!”
听见动静的刘进忠也跑了进来,见到这景象魂都吓没了一半,“皇上,王爷,你们这是……”
“刘公公,传太医,快传太医!”徐西陆吼道。
听到徐西陆的声音,宋衍卿的理智勉强回笼,眼中染上一丝茫然,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缓缓地松开手,宋衍澈踉跄地后退几步,徐西陆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此刻的宋衍澈面无人色,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传来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