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指抚过眼尾的泪痣,眼睛微微闭着,像是在想事情。
他不知是在对谁说话,语带笑意:“……那我可不能让你失望了。”
……
时近午夜,苏云前来禀告赤云子,说二师兄醒了。
赤云子一掷书卷,半字未语,拂袖前往监禁堂,并告知苏云不要跟来。
苏云哪里见过如此盛怒的师父,本不敢跟上,一听赤云子如是嘱咐,简直如获救赎,连声称是。
赤云子赶至监禁堂时,宴金华已经歪歪斜斜地跪在了那里,鼻青脸肿,口唇淤血,看得赤云子心头火气,上去便是一脚:“逆徒!”
宴金华在心里骂了一百句娘,爬起来跪好时,出口仍是恭敬:“师父。”
他低着头,动也不动,一副任君惩处的模样,反倒消了些赤云子的怒意:“你好大的胆子!我静虚峰何时出过此等不尊师长、恣意妄为的恶事?你说,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辩解。”
宴金华想要把身体跪直,但满身的淤伤,让他直起腰时痛楚难当地咧了咧嘴,声音里甚至带了几分哭腔:“师父……弟子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听凭师父处置便是。”
……嗯?
赤云子稍稳心神:“前因后果,详细说来。”
宴金华偏过脸去。
他是任性青年的长相,看上去心机并不深,还会给人一股孩子气十足的错觉:“弟子无话可说。”
赤云子慢踱至上位,振袍坐下:“你这般语焉不详,不就是引我发问?说。”
宴金华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但他一字未发,先是两滴眼泪落了下来。
情势实在危急,他走了一步昏招,现在一棋下错,就是满盘皆输。
他趁着刚才昏厥的光景,把剧本已经编了个大概。
而现在,求生欲让他演技爆棚。
看到徒儿落泪,赤云子诧异:“你……”
宴金华忍着周身剧痛,连叩三记响头:“师父,都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带段书绝回山!!”
赤云子轻轻“嗯?”了一声,并未言声,只等宴金华再说。
宴金华说:“弟子以前收留段书绝在渔光潭暂住,收拾他的物品,却发现了一些恶物,观之不似正道之物,是蛇蜕、蛇鳞之类,上有恶气附着。物证皆在,弟子可呈与师父观视。师父可还记得,段书绝颈上,常戴一条蛇牙项链?”
赤云子依旧不语。
他说得不错,但是这并不是证据。
宴金华也窥不到他的心思,不知道自己这番说辞能不能让赤云子产生疑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弟子觉得不妥,便拿了这东西去询问段师弟,他自是矢口否认,说这非是他的东西,但我观之……观之神色,觉得有异,便一路跟上回首峰,想从小师叔那里旁敲侧击,问问他的近况,便提出想与文师叔切磋,借机支走段师弟,好方便在切磋后问一问。弟子怎知,与文师叔交换掌力时,袖中不知怎的混入了一股毒气,袭向了小师叔……弟子根本无暇自辩,便引得文师叔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