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着自己的心软,悔得肠子都青了。
接下来,他骂了整整半日。
其实他也不那么生气,只是骂出惯性来了,但是姓段的着实可恶,将他压在树上,高高架起,不许他双脚着地,百般欺凌不说,更可气的是,这造孽的黑心鱼还不叫他骂个痛快,偏在他最舒适的时候止了动作,不论自己盘在他腰间的长腿如何夹靠蹭动,都不肯再动分毫,抚着自己的嘴唇,说,叶兄,请修口。
叶既明觉得自己是被气晕过去的。
待他再醒来时,天色已近薄暮。
他伏在段书绝背上,而段书绝背着他来到了潮汐涌动的海边,沿着海岸礁石一路独行,像是要来带他看海。
叶既明定睛一瞧,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寸缕不着,只松松披了件外袍和披风,可那姓段的倒是讲究,发冠端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端的是个衣冠楚楚的斯文公子。
叶既明动了一下,难受得龇牙咧嘴。
本君受了这样大的罪,你居然还抽空去梳了个洗?
他气怒之下,伸手一把拽下了他的发冠。
段书绝一惊,倒也不很在意头皮吃痛和头发被弄乱的事情:“叶兄醒了?”
叶既明气得不想说话,抓紧发冠,狠狠从后抱紧了他。
段书绝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段书绝,方才那副独断的模样仿佛从未存在:“陪在下下趟海,可好?”
……闭上你的嘴吧。你在上在下自己心里没数吗?
叶既明一边在心里发狠,一边暗暗圈紧了他的脖子。
都陪你死过一回了,哪里还不能去。
他说:“废什么话。带路。”
说罢,他将段书绝的发冠戴在了自己头上,下巴枕在段书绝的锁骨上,咬牙切齿,又难以抑制地回味。
走到一处礁石前,段书绝说:“下去了。”
叶既明:“嗯。”
段书绝纵身入水后,化为鲛形,流线的银白鱼尾在水中划出一线无痕波纹,无声地破开海压,往深处飞快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