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子陵余光一瞥,只见那公子师坐在阴影处,用手背挡着从帘外射来的光,能看出他眉头微蹙,不很高兴的模样。
褚子陵心里不由一跳,拿捏得当地露出了三分惧意:“公子师,我马上离开。”
受时停云荫护多年,褚子陵从未跪过三个时辰之久。
那一天,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了一整夜,膝盖上的皮肤吸饱了水,被泡得发白,地上的石子异常粗粝,磨得他膝盖钻心地疼。到现在,他膝上的伤还未痊愈。
伤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从未受过这等直白的侮辱。
褚子陵自是不能白白受了这侮辱的。
于风眠既是有意针对于他,他便对于风眠表现出十足的畏惧、退避,既遂了他的意,又叫他找不到其他理由来对自己做些更出格的事情。
而他若是硬要找茬,那更好。
他褚子陵在军中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又出身平民,与不少将士都谈得来,而姓于的顶了一个公子师的虚衔,但说白了,不过是曾遭发配的罪人,无半寸军功傍身,平白得了荣华,又因着体弱,只能坐马车前行,军中已隐有不满之声。
只要自己多多示弱,无需多说什么,自会有人替他不平。
这声音若是传到公子耳中,要么公子回护,引起底下将士不满,生出芥蒂,要么是日久天长,公子对于风眠产生不满。
不管酿成了哪一种后果,都与他无干。
他一不在背后嚼舌,二不显出不满,处处周到,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然而于风眠只是伸手挡了挡光,没有理他,只顾倚在软枕上看书,仿佛褚子陵都不值得他多瞥上一眼。
时停云放下了车帘。
回过神后,褚子陵的心却不自禁地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