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生产完正是虚弱的时候,头戴抹额,未着粉黛,素颜以示看起来楚楚动人,她抽噎这靠在梁秀才身上,忐忑地垂着头说:“相公,我怕。”
“别怕。”梁秀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而内心早已经紧张地不能自己,他僵直了身体,今日如此阵势,莫不是那件事被发现了?
除了他俩,旁边还有原告李子然和李夫人,李老爷已经下葬,这对母子身着孝衣来这里为了就是等一个结果,只是看到梁秀才和小红一同跪着,便有些不解。李家请来的讼师也有些莫名,三人低头窃窃私语。
接着陆瑾被带上来了,他洗了脸,换了衣裳,去了镣铐,就站在边上。这副模样让梁秀才心上蓦地一跳,他看过去的时候,没想到正好对上陆瑾的眼睛。只见陆瑾弯起唇角,眼中带笑,口型微张,似乎说了三个字:你完了。
瞬间笑意散去,藏着无边冷意,让梁秀才冷不防地抖了一抖。
“相公。”小红咬着唇,心里恐惧在慢慢变大。
终于张知县带着人来了,杀威棒杵在地上发出重重的响声,如沉雷闷响在耳边,一声“威武”震慑人心。
堂下待审诸人齐齐跪拜。
梁秀才和小红偷偷抬头看向案桌旁边,却发现并没有梁主簿,顿时心如擂鼓,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只听到知县大人说:“今日就李家状告疡医陆瑾治死李父一案,经过调查,本官有新的线索,发现此案并非医治手段之过,而是一场彻底的谋杀案件!”
张知县此言一出,堂内外顿时哗然一片。
谋杀呀,这个案子居然还有凶手在里头!
李家母子则蓦地抬头看向知县大人,似乎不敢相信,面色极为复杂,又是震惊又是悲痛,最后油然一股愤怒!
他们的目光不由地落在已起身而立的陆瑾身上,只见他目光沉静,嘴角带着戏谑的冷笑,显然心中坦荡,不为所惧,凶手自不是他。再看堂下并排而跪的梁秀才和他的小妾,虽背对着他们,只有一个背影,然而僵直的脊背和细微的颤抖诠释了什么叫心惊胆战,做贼心虚。
李子然盯着梁秀才的眼睛渐渐充血,而他扶着母亲的手却在抖,那目光简直像要吃人一般!
“然儿。”李母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量,担忧地唤道。
李子然闭了闭眼睛,强行冷静下来,望向张知县,等待着接下来的审问。
第29章谋杀案真相
惊堂木下,一片肃然安静,只听到张知县下令道:“来人,将shā • rén嫌犯史勇带上来!”
戴着手铐,穿着囚衣,男人被官差押到了堂下而跪,就跪在梁秀才小妾小红的边上,他低着头,不敢看四周围,更不敢看旁边的那道带着震惊和目光。
“李秀才,你可认得他是谁?”张知县问道。
李子然勉强将捏着的拳头放开,拱手道:“认得,他是我家新来的厨子,因母亲娘家在北方,多年不曾吃过家乡小食,恰巧原来的厨子家中有事,便聘请了他,就在几天前父亲下葬之后他便已经请辞。”
张知县点了点头,又问:“令尊吃食上可有忌口?”
李子然回道:“海产鲜物概不入口。”
张知县再问:“若不慎食之,后果如何?”
李子然犹豫了一下,自从他记事开始,李老爷就没吃过海鲜。
这时李夫人说:“少量而食,呕吐、腹泻、脱力、全身发痒,多则……怕是不好。”
说到这里,聪明点的人已经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张知县还是继续询问:“此事府中除了你们母子还有何人知晓?”
李夫人嘴唇微动,眼眶中含泪道:“府中几乎全知,就怕有不知道的给老爷误食了!”
到此张知县已是问完,他抬起惊堂木拍在桌上,对着史勇喝道:“大胆史勇,你是如何谋害李父,为何谋害他,一一如实道来!”
低头沉默的史勇一直毫无声响,而惊堂木的重击似惊醒了他。他抬起头,侧过脸看着小红和梁秀才,只见他们也在看他。
小红的身体摇摇欲坠,婆娑着眼睛,带着恳求的目光不停地朝他摇头,又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肚子,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而梁秀才的眼神更为恳切,他是秀才,前途大好,若是史勇真供出了自己,再有的景绣前程也成了泡沫。
然而不论如何努力,史勇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又老实地垂下头,说:“大人,小人有一义妹在梁家为妾,便是……小人身侧的小红,她与秀才老爷情投意合且怀有身孕。那大妇不被秀才老爷所喜,又生不出孩子,可碍于大妇弟弟乃众口相传的神医,秀才老爷便一直没有休妻,将小红扶正。眼看着肚子越来越大,孩子即将出生,小红神情焦虑,与小人常常诉苦。小人只有这一个妹子,可怜她不容易,不忍心每日见她愁眉苦脸便……便想帮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