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守卫瞧着灾民有所动作,急急飞奔回县衙禀了此事。
毕竟体力不支,灾民们携老扶幼,慢吞吞的起身。
前头的人还在煽动着:“快动起来,我都闻见肉味儿了!”
“呵,您这鼻子倒是好使,隔着好几里地,都闻见肉味儿了?我怎么就没闻见呢?”
那汉子回头瞧了眼,只见说话者是一位披着雪白狐裘的贵公子。他身边还有一人,身着黑衣,系着黑色大氅,带着银色鬼脸面具。一黑一白,在脏乱的灾民队伍里,显得尤为突出刺眼。
“莫不是神仙下凡了?瞧那白衣公子,生的多俊美啊,定是仙人!”
“仙人救命啊,救命啊!”
男女老幼纷纷跪地求情,见此情景,温言心中酸涩。
“什么仙人,他们分明就是普通人。他们跟县太爷一伙儿的,是来迷惑我们,阻止我们进城的,大家别被他蒙骗了!”那汉子率先反应过来。
温言嗤笑一声:“您这话说的,我们也是刚到此地,怎么就跟县太爷一伙的了。再说了,我们只有两个人,你瞧瞧这满地灾民,算起来总有千人了,就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我俩。我俩若去阻挡,岂不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了。”
汉子被噎的哑口无言。
“总之,咱们今日必须进城。怎么着,他们城里的百姓是人,我们就不是了?凭什么他们在城里有衣穿,有饭吃,有房子住。我们就要在外头忍饥挨饿受冻!”
温言挑眉指了指那袋子糙米:“这不是吃的?”
又指了指帐篷:“县太爷没给安置住处?陈县屯粮不多,大雪封路,物资全都堵在了半路上。就连城中粮店都被一扫而空。城里的境况比起你们,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
“想想淮州水患,多少人流离失所。别说吃饭,大水决堤,淹死者不计其数。如今你们尚有饭吃,有帐篷住。更何况,运粮队很快就到陈县,你们这时与衙门作对,是不想活命了?”
百姓闻言,顿时鸦雀无声。
那汉子急了:“别听他胡说,拐子沟那地方,本就难行,如今这么大雪,那运粮队已经堵在拐子沟好几日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来,你们若不想饿死,就跟我去冲城门!”
温言看了眼秦厉,果然见他眸色深沉。拐子沟地形特殊,本该早早让人防范。却不想,那些人手脚更快,拐子沟那处被挖的惨不忍睹,车马根本过不来。
他二人也是弃了马,绕过拐子沟翻了山过来的。那山势险峻,翻山本就不易,更别说还要运送物资了。只得将拐子沟填平,如此一来,恐怕要耽搁不少时日,但灾情等不了了。
陈县县令急急赶到城墙,他伸头一瞅,可了不得,他家主上被灾民围住了!
沈连义急得团团转。但又不能在此时去开城门,一旦开了,单凭衙门里的衙役,根本挡不住这些灾民。好不容易将城中安顿好了,可经不起乱了。
第79章
这汉子煽动百姓,又知道拐子沟的情况,必是细作。但百姓可不管细作不细作,谁能让他们吃上饭,他们便听谁的。
陈县位置特殊,两面环山,从随州府来,必须经过拐子沟。那地方是个狭长山谷,单靠运粮队从南往北修整,要耽搁不少时日。可若组了队,从陈县这边同时动工,便可节省一半时间。
他和秦厉来此,首要目的便是集结人马修路。但就目前情况来看,须得先将灾民安抚,否则冒然打开城门,再有人从中挑唆,陈县必乱。城外的灾民队伍已经有不少人染了咳疾,更不能让他们直接入城了。
“怀远,灵山的人还有多久能到?”
“快马加鞭,算算时间,最快也要明日一早抵达。”
陈县驻军五百,除了守城门的,其余全都安排在城北义庄,看守病患。以免病患私自逃走,扩大疫情。故而,秦厉调了正在附近历练的灵山兵马,必要时,可武力镇压。
“怀远,城中温记粮店还有存粮,你叫沈连义取来,先将灾民安抚一下。若那些人敢滋事,就揍他丫的!”
温言一路裹挟风雪而来,白皙的脸庞冻的通红,配上那一脸软软的凶相,倒像是一条小狼狗。
秦厉噗嗤笑了。
他抬头看向城墙,沈连义那把瘦弱的老骨头就像一颗浮萍,随风摇摆,好似随时都能飘下来。
“叫温记粮店的伙计来!”秦厉声音浑厚,在寒风中打了个旋儿,飘进了沈连义耳朵里。
“还不快去呀!”沈连义踹了衙役一脚。
温记粮店是主子的铺面,除却拿出售卖的,还有些许存粮。只不过,没有上头命令,他是不敢轻易动那些存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