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扬着一段天鹅般的颈脖,朝舞台上的季沉宣张望,渴望获得一个肯定的眼神。
仿佛故意的,季沉宣打开信封扫一眼上面的名字,并不立刻念出来,反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介乎于意外和笃定之间的那种正中下怀。
“在念出这个名字之前,我还有几句话,想趁此时机,对他说。”季沉宣将信封合上,笑意带着些微的矜持,一语双关。
一旁的主持人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季总接下来的话,究竟是要对未婚妻说,还是对新任金阳影帝说呢?”
季沉宣没有看他,而是笔直地望向台下某个方位,用一种被时光沉淀后的款款情深:“兼而有之吧。”
主持人一愣,思维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这怎么还能“兼而有之”?
像是猜到了什么,萧池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开始鼓噪,咚咚咚,咚咚咚,刺激得血液沸腾逆流,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飞起两片薄薄的胭脂色。
越过密密麻麻的人群,穿过无数各异的目光,季沉宣像隔着山海,与台下的萧池遥遥对视:
“你想要我给你念日记,可那些话你既然已经看过,就没有再重复的必要了,其实有些话,我没有写在日记里头。”
季沉宣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宛如日暮的钟声,带着一股平静沉稳的力量,使浮躁的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仰望着他,好奇的、饶有兴味的,静静等待下文。
“从前我总觉得,你我之间不对等,你对我的好,是源于雏鸟睁眼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对我而言,你是我的唯一,对你而言,我却是你的随机。”
萧池渐渐撑圆了眼,黑阗阗的,不舍得眨一下,似有星光融化在里面。
“后来我终于明白。”季沉宣微微摇头,喟叹般浅笑,”是命运选择了你我。”
“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那首诗吗?樵夫的斧头,问树要斧柄,树便给了他。那时你还不懂,说,树太好说话了。”
回忆总是甜蜜,季沉宣偏着头,轻轻地笑:“我愿像那树,倾我所有,予取予求。”
萧池再也坐不住,腾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可是不顾上了,什么也顾不上了,季沉宣的嗓音像疾驰的箭,瞬间穿透了他,冲击着他的耳膜和眼眶!
于千万人中,季沉宣也看见了他突兀的身影,于是他也情难自禁,激动地攥紧了手里的戒指盒,颤抖着打开它,缓缓取出那枚苦苦等待主人的戒指,向萧池高高举起——
整个颁奖现场都因这个动作而沸腾了!各大直播平台观看人数,都在爆发式飙升!
人群在欢呼,在惊叫,纷纷猜测季沉宣的求婚对象究竟是谁。
唯有一个人,在漫长的红毯过道上一路向着主舞台狂奔,越过无数黑压压的人群,跨越遥远的山海。
萧池头脑发热,胸腔发麻,四肢都变得不像他的了,像只即将坠落的风筝,那根线被季沉宣的眼神牵引着,不受控制地投向他的怀抱。
导播室迅速发现了他,追光灯追逐上萧池的身影,一时之间,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他,对准了这张比漫天星光还要夺目明艳的脸庞。
他抬头,目光不经意与镜头打了个照面,犹如天光乍破时的一弧暖阳,周围的光影都黯然褪色了,台下其他所有人统统成了衬托,衬托他惊心动魄的美。
惊呼声此起彼伏,震撼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
萧池一口气奔到舞台前,大步跨上去,越过无穷时空,来到季沉宣面前,定定凝望着他,目光熠熠闪亮。
“愿意和我结婚,共度一生吗?”季沉宣低沉沉地笑,将戒指递到他眼前,“我的影帝先生。”
“愿意,当然愿意!”萧池不住地点头,那双鲜活的眼,盈盈映满了对方的身影。
他旁若无人地扑上去,紧紧抱住季沉宣,脸颊用力地磨蹭,满心满眼里都只有对方。
“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
舞台的灯光耀得人眼睛发酸,无数的镁光灯在台下星星一样闪烁。会场消失了,颁奖典礼也消失了,喧嚣的人声离他们远去,钢琴的和弦像遥远的天际缥缈的颂歌。
主持人完全傻愣在一旁,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合都合不上,所幸导播室反应机敏,大屏幕立刻开始播放萧池的获奖镜头。
主持人这才回过神,情绪激动:“原来我们的新任金阳影帝,就是季总的爱人,同时也是被杨志生导演力挺、天赋和颜值双逆天的人气偶像,萧沉先生!这可真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我想这届金阳电影节,注定将成为最不平凡的一届,被大家深刻的铭记!”
舞台下,是各路明星巨腕们一张张震惊的脸,或失落、或欣喜、或感叹、或祝福,掌声稀稀落落响起,随即绵延成片,久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