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腿骨折了,他们练武之人或许还能将崔致抬回去,不会造成二次伤害,但看着情形,怕是脊柱出了问题,这下是完全不能碰了。
卫清晗也想到了这点,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动也不敢动,可他还得忍受脸上的刺痛,心里又怕又委屈,自己堂堂左相之子,何时受过这般苦楚?
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不过一个多时辰,回去的府兵第一时间回了崔府告知情形,崔府又是一阵人仰马翻,之后迅速请了京城名医随行,重新赶往出事地点,这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卫清晗被压了好几个小时一动不动,只觉得全身都麻痹不堪,他躺在野外的地上,即便有蚂蚁往脸上爬,都只能强忍着让崔远帮他弄走,脸上的伤已经不再流血,但那种未知的恐慌一直在他心头蔓延。
终于,崔侯爷带着老大夫和一群仆从呼啦啦赶了过来,还没等崔远说明情况,就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直将崔远的脸甩到一边去,半边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孽子!让你护送你大哥回来,你却让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居心何在?”
舔了舔出血的口腔内壁,崔远将脸扭回来,似乎完全没有生气,反而诚惶诚恐地自责,而后提醒气得失去理智的崔侯爷:“其他的事先放一边,大哥的伤最重要,父亲您还是让大夫去看看吧。”
崔侯爷重重哼了一声,让那老大夫去诊治。
老大夫镇定得很,上前替崔致查看一番,后面露凝重,摇头叹息道:“世子伤在脊骨,恕老夫无能,请侯爷另请高明。”
崔侯爷面色陡然煞白,足足倒退了好几步,猛地悲痛出声:“致儿!致儿!”已经半百的人竟生生涕泪横流。
没了主心骨的崔府众仆一句话也不敢说,还是崔远冷静下来,问老大夫:“老先生,可否有法子将我大哥抬回府中,不会再次受伤?”
“这倒是有。”
崔远便吩咐众人按照老大夫的法子,将崔致抬上板车(因马车狭小有壁,安置伤员不便),一路小心拉回了府中。
府中老太太见爱孙如此情状,哭得不能自已,再次昏了过去。
崔远的亲娘,也就是崔侯爷的继室罗氏,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不能不管府中之事,便又是请大夫替老夫人诊治,又是打听可有神医能治好崔致的伤。
崔府老太太幽幽转醒,见到罗氏在旁伺候,立马痛声道:“去!快去寻神医!”
罗氏心里很无语,继子的伤实在太严重,根本无人能医,便道:“城中名医都来看过了,俱说没办法……”
老太太伸手推了她一把,面目狰狞,恨声道:“你是不是就盼着致儿一辈子站不起来,好让你的亲儿子袭爵?你怎么就这么恶毒?”
对于老太太的日常迁怒,罗氏早就习惯了,她缓缓起身,走到门口,见到院中被罚跪的儿子神色淡然,背脊挺直,不禁无声笑了起来,而后转首温柔地吩咐仆从:“来人,去各地寻访名医,一定要将世子的伤治好。”
呵,世上哪那么多神医?唯二能治好她儿子手臂的两位神医,不是已经被你们杀了吗?
第19章杏林圣手18
在如今的江州城里,济安堂成了患病百姓最愿意去的地方,要知道,晋大夫治疫有功,连皇上都给了赏赐呢!
然而别人越夸赞,晋宣就越谦虚,因为一想起比自己还小的师父,他就惭愧得恨不得不眠不休去钻研医术。
他正帮人诊脉,就听旁边等着号脉的病人问:“晋神医啊,你可听说京城侯府最近在重金寻访神医?你要不要去试试?”
有人附和:“是啊,我也听说了,那可是镇北侯府!连个门房都比咱们高贵得多!”
压下心中的惊疑,晋宣淡笑不语,继续替人诊脉。
待病人俱离去,他便关了医馆,来到褚宅,见到正在认真学玉雕的师父,眼角忍不住抽了抽,行了一礼。
“师父,我在城中听人说京城镇北侯府在广求神医,难道是为了崔远?”晋宣也非圣人,虽说师父能治崔远,但因此崔致他们还要取师父性命,这就真的不能怪他们袖手旁观了。
谢厌起身,抖了抖落在衣上的玉屑,递给一旁翻阅兵书的褚九璋,“说吧,怎么回事?”
其实他早就从小八那里知道了,现在只不过是在做样子。
料定他会有此一问,褚九璋接过粗雕过的玉片,摩挲了一下,给两人解答:“崔致一行在回京路上遭遇山匪突袭,马惊之下,车身翻滚,崔致不幸被撞断了脊骨,如今瘫痪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