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桑持玉也在那漆黑的岩廊下出入。他是澹台净的首徒,刀履上殿,尊贵不凡。可也因此,无人敢靠近他。他们说他是澹台净手里的刀,斩逆臣杀叛贼,所过之处血流成河。苏如晦无数次望见他的背影,旁人三两成群,独他形单影只,在巨大的宫殿下显得无比孤单渺小。
马车一拐,辚辚驶入台城另一侧,沿着堆满雪的直道向下,速度逐渐放慢,最终停在一处卫所。官署府衙上高挂黑底金字牌匾,上头写着“鹰扬卫”。苏如晦知道这个卫所,秘宗有三大星官,下属十三卫,鹰扬卫是十三卫的最末一卫,职掌巡查缉捕,斩逆杀叛。桑持玉原先就供职于这个官署,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空有品级没有官职,没有上级也没有下属,直接听命于大掌宗。
接引人引他们进了天井,官署里里外外都是军士。气氛冷凝,颇有种严阵以待的味道,苏如晦感觉到不妙,难道他们知道他是黑街卧底了,直接把他送来审讯?
到天井底下,上来一个提着医箱的医官。
系统给出他的信息:【秘宗首席男科圣手,擅长医治阳痿zǎo • xiè和各类花柳病,建议宿主履行这位男科圣手的所有指令。】
医官说:“把衣裳脱了。”
苏如晦愣了,“脱衣裳?”
苏玉显然也没料到上来就要脱衣裳,轻轻蹙了蹙眉头,问:“为何?”
医官铺开绒布包,露出里头精光闪闪的银针。他解释道:“当武官身子底子要好,要是你们有什么奇怪的病症卫所可是不收的。”
“以前没听说过这规矩啊。”苏如晦道。
“现在有了。”医官催他,“脱干净,一件也不许剩。”
“在这儿?”苏如晦环顾四周的冰天雪地,“能不能进屋,多冻人啊。”
医官撂下银针,满脸不耐烦,“大男人怕什么冷,赶紧脱。”
“屏风。”苏玉道。
“什么?”医官问。
“给我一面屏风。”苏玉枯着眉头说。
“穷讲究。”医官招了招手,几个军士搬来屏风,放在空地里。
苏玉转到屏风另一侧,低头解领子上的扣袢。苏如晦没法子,也跟着脱。褪下夹袄,然后是棉裤,接着是里衣。一件一件堆在椅子上,苏如晦使劲儿跺脚哈气,冻得瑟瑟发抖。隔着屏风,单单能看见苏玉瘦削的影儿。苏如晦不禁感到奇怪,露天地儿里搁屏风,只能隔开苏如晦,其他军士不照样能看见这小子的裸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