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堂而皇之的在京师发国难财的粮行,背后都是有人撑着的,正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陈官,此人是王振的得力手下,以擅长敛财著称,每当外地官员进京述职,都由此人代为收取贿赂,到最后,形成了一个潜规则,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王振送礼,不送礼必定遭报复,于谦就因为没送礼,被下了昭狱,差点一命呜呼。
此时,众人才明白了过来,陈镒另辟蹊径,曲线救国,暗道佩服。
朱祁钰看完了供状,又让成敬送去了孙太后手里,躬身道:“请太后裁决。”
证据确凿,又落在了这个关口,孙太后心知陈官保不住了,只是颇为惋惜宫里内库少了一大进项,于是又抛回给了朱祁钰,道:“请郕王自行裁定。”
朱祁钰道:“依大明律,如何裁定?”
顺天府丞道:“禀郕王,依大明律,论罪当诛。”
朱祁钰道:“便如此行事吧。”
顺天府丞受令,徐徐退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shā • rén得有正当理由,还要会说话,像大臣们这样,一窝蜂的给当权者施压,逼迫朱祁钰诛杀阉党,往坏了说,便是臣权胁迫皇权,是当权者最不可忍受的。
何况有朱祁镇受胁迫在前,大臣们胁迫朱祁钰诛杀王振余党的行为,着实触犯了朱祁钰的逆鳞。
然而,受到煽动的大臣们,对于就杀了一个陈官草草了事,十分不满,顿时不干了,反正法不责众,都已经这样了,干脆硬到底,皆恸哭不起,一阵声泪俱下哭诉后,群臣统一了口径:“诛杀阉党,灭其全族。”
朱祁钰被逼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正苦于无计策时,眼角余光忽看到了成敬的手势,顿时想起了朱见滢的话,遇事不决问太后,转身便朝着珠帘请示道:“请太后定夺!”
孙太后又推了回来,道:“请郕王自行裁定。”
跪地的群臣,皆直勾勾看着朱祁钰,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味。
金英、兴安还有不远处的毛贵与王长不停的擦冷汗,都眼巴巴看着郕王,大气不敢喘一声,今天的小命,全捏在郕王手里了。
朱祁钰深吸几口气,一眼扫过朝堂,望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一片,压制着心里的躁动,让一步道:“诸卿暂且出宫待命,此事待查明在议。”
太监们长舒一口气,小命得以留存,而这些大臣们,哪里就会轻易放过这等好机会,都是久经宦海的人精了,深知玩政治的,今天不是你搞我,明天就是我搞你。
一旦今天不能清除掉王振余党,明天必然要被他们反扑,司礼监可不是吃素的,倒时候受苦的就是己身,索性不装了,摊牌了,死在王振余党手里,倒不如死在朝廷上。
尽管朱祁钰已经下了令,但群臣置若罔闻,皆长跪不起,悲愤难以抑制,不禁痛哭流涕、痛哭、痛骂,就直勾勾盯着朱祁钰看。
一帮胸口绣着禽兽的饱学之士,像个泼妇一样,聚众耍起了无奈,这等场面,历朝历代都难见。
正在朱祁钰一筹莫展之际,朝廷之上忽响起了一声暴呵:“尔等裹挟上意,乃是大罪,还不快退下!”
呵斥群臣的是锦衣卫指挥使马顺,他早就看这帮请愿的大臣不爽了,又觉得这是一个向郕王表忠心的好机会,因此但他站了出来,但他忘记了,他也是王振余党。
于是,短短一天不到,继皇帝叩门后,又一个历史级的名场面即将上演。